作者:laojianghu
字数:11,093 字
第一章
老妈打来手机时,席晓磊正在床上享受跟女友交欢后的余韵。
女友横躺着,长发四散,乳房向两侧微斜,亚麻布薄毯象征性地遮住肚脐,
一条白长腿搭到他腹部,血红的脚趾下勾,一下轻地一下重地抓。
他呼吸空气中流动的性气,望着残留在她阴部的精液,皱皱眉,说,躺半天
了,起来吧,洗洗,熏到的人不光是我。
她不理睬,尖手指滑到自己茂密的阴区,两指作剪刀状,一板一眼地修剪。
他说,这不算。要剪认真剪,干脆开个白虎堂。你怕的话,我帮你。
她说,才不,留着。毛里求斯,宇宙最后一道美丽的风景,留给勇于探索的
男人。
他细想,忍不住笑,女友的手指停住。两人笑,床随之轻颤。
手机铃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对方说,你的。
仔细分辨声音来源,发现不是她的,是他的。他怪自己,怎么又忘记关机?
手机放在外间的桌上,不管不顾地响着。他试图移开她压住腹部的腿,她不悦,
另一条加上,直捣他那软榻的阳具。他说,恐怕有事。她哼一声,我还没完,别
想溜。
他估计是公事。公司最近接了一个大单,甲方三天两头有想法,要求他及时
解释说明,弄得他心烦却不敢表露。合同签了,定金到手,他拿拿架子未尝不可。
他觉得不妥。他虽然三十不到,自小年少老成,喜欢往远处深处想事情。甲方具
一定规模,把它伺候舒服,观望的其他公司会跟进。眼下他该修炼的,就是忍功。
女友有个短处,怕痒,周身是痒点,痒到极处,身体曲成红烧虾,全无抵抗
能力。他在她的脚心轻轻搔,她的双脚「咻」地后缩。他弹起来,赤身冲到外间。
手机是老妈打的。他端着手机,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镜子里瞧自己那副
风流之后缺德性的小样儿。他说,妈,我正忙呢,待会儿我给您打过去?
老妈说,忙?你什么时候不忙?你给我听好。
他无奈,空着的手掬水,清洗自己的脸和下体。
老妈说,最近你姐好像不太对头,连续几天,不接手机不回微信。我说,你
过去看看?
他觉得老妈多心,说,姐是大忙人,写书咨询开酒吧,每一样都忙,这会儿
说不定在哪儿出差,那种只有2G网路的地方,找不到的,正常。
老妈听不懂,问,2G?什么G?
他说没事,姐三十多的人,知道怎么照料自己。老妈不满,说,我觉得她病
了。我一时走不开,不然不会找你。最近不是闹流感嘛,你爸得了,很重,快二
个星期没见好。你帮妈一回,过去查一查,啊?
他说,我要住C城,立马去慰问送温暖。妈,我们T城隔着好几千公里。再说,
就算得流感,又不是第一次得,别太担心。
老妈说,她呀,你还不了解?病不起,一病生活一塌糊涂。你不能丢下她不
管。还有……
老妈的声音转弱,耳语般地说,万一不是流感呢?
女友悄声跟来,从后面贴近,示意他接水传给她,她帮他清洗。她在阳具上
狠下功夫,阳具重新焕发勃勃生机。他很不自在。裸着身跟自己的妈妈说话,已
经算大大的不恭。这会儿,女友偷袭,阳具膨胀,哪有心思听老妈唠叨?
他赶紧答应,说,好好好,我下午出发飞过去,查出问题,就地双规。
老妈这才满意,补充解释道,我知道她忙,没事儿最好,完了你赶紧回,别
多打扰她。
他是是地应付,收了手机,转身搂紧女友,说,再来一轮,就这儿?
女友推开他,说,去去,我得先洗洗,你的味道难闻,能熏死大象。
她捋着自己的阴毛,抹了一下,戳到他鼻子下面,不信,你自己闻闻。
女友浴毕,赤身回到卧室,见他收拾东西,问,怎么了,真要走?我们下午、
晚上不是安排好了吗?
她说的对又不对。他们是有安排:做爱、晚饭点外卖、吃完再做。
他解释一番,女友听来奇怪,姐姐病了,怎么是弟弟的事儿?
他解释道,我们不是一般的姐弟。
他们不是同胞姐弟。他的亲生父母离异,他随母亲。他姐,范乔琪的生母早
逝,被父亲带大。他妈和她爸的结识相识带戏剧性。他和范乔琪恰好同一天到市
儿童医院看病,两个大人在过道守着,一聊擦出爱情的火花。两家合到一起,小
孩保留各自的姓。他们担心两个小孩合不来,几次征得孩子们同意,结果,一家
相安无事。
听完,女友说,那不算你姐。
他说,法律上算是。一起生活那么些年,觉得是亲姐,事实上也算吧。不多
扯,我们抓紧时间。
他哈腰,抱着女友入卧房。她有点紧张,说,你一对小胳膊,小心点儿。我
面瘦,皮肉瓷实,最近不敢称体重。
他欢喜地啃着她的丰乳,文思泉涌,说,这对宝贝,上树压弯枝头,下河漫
过堤坝。
他在一群海归朋友聚会上遇见女友。她漂亮,健谈,笑声富传染性。一个朋
友对他说,带她走,你不会失望。
他约她,提出一道看电影或逛书店,她说,没意思,吃饭倒是可以,就怕你
请不起。他找了一家贵得离谱的餐馆。席间,他被她两个酒窝和笑声迷倒。出了
酒店,他提出到河边走走,她说累了,想回公寓休息。他进了她的公寓,进了疯
狂的两人情爱世界。
跟女友交往一个多月,他还没向家里通报。从外形看,真没什么毛病。她个
子高,身材苗条,黑发浓密,乳房高耸匀称,屁股不宽不窄,嘴唇肉感,多看几
眼能被麻倒。做爱时反应敏感,不断高潮,不断分泌汁液,他啜饮几次,不带半
点异味。在床上,她那摇曳风姿实在令人陶醉,她那奔放的言语激发他的黄腔灵
感。
两人在一起,她经常催促,快点快点,像是赶场。进行中,时不时蹦出脏话,
很刺激他的性趣。
但是,他并不完全满足。做完爱,总得交流点别的什么吧?他们之间的交流
并不顺畅,甚至零交流。她对他的某些想法不以为然,听时心不在焉。他问她的
一些问题,比如右臂肩胛处的刺青要表达什么,她敷衍说,年轻时不懂事,脑子
乱,想刺就刺,当时到底怎么想不太记得。
人生难得几回刺青,真不记得背后的原因?他不信。他不追究。换位思考,
他不是也有一件两件甚至多件不愿与人分享的经历吗?
他为他们目前的关系定位:比一般的炮友亲密,比一般的恋人疏离。他虽然
迈向三十岁大关,但不着急定下来跟谁结婚生子。她没明说,感觉她的想法相同。
于是,他们交往着,肉体交融着。
他突然离去,打乱了他们的原计划,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嘟囔道,真是,
又不是你爸你妈,一个姐,还不是亲的,还不确定是不是得了病,说走就走,至
于吗?
他多少有些内疚,说,不能不去,我们家一直非常亲密。我妈待她比亲女儿
亲,她爸待我比亲儿子亲,我姐呢,不多说,反正对我非常好,每次我需要,她
一定帮我。多少人说,我们一家根本不像后来组合的家庭。我保证,事情搞定之
后,乘最早的航班飞回来。你好好等着,到时别求饶。
女友的态度转好,说,我等什么?现在先办了。
他停止收拾行李,说,你的意思?
她隔着裤裆,捏紧他的阳具,双眉耸动,热气腾腾地说,我的意思,要讲出
来吗?
她掏出他的阳具,蹲下来,一口含住。他享受着,抚摸她的秀发,心想,不
该轻易答应老妈,姐准没事儿。匆匆离去,丢下眼前的良辰美景。可惜啰!
女友抬头,舌头舔着嘴唇,笑吟吟地说,走可以,你得留点东西。
留什么?
把根留下。
留哪儿?
女友想了想,顺势躺下,两腿叉开,嘴巴往下一努,说,这儿最好。
拖着疲惫的身子,他登上海南航空的飞机,坐在靠过道的位子。当班的三位
空姐穿青色旗袍式制服,非常漂亮,服务周到,把机上几个男乘客的目光吸住,
那种贪婪样,恨不能抱住空姐们跳机。
空姐不就是空中的服务员嘛,招聘弄成选美,还要求她们把乘客当上帝,弄
得每个正常的男性见到她们不免浮想联翩。
一位空姐弓腰回答前排一位老年妇女的询问,裹在黑丝里的浑圆臀部正对着
他,近到可以呼吸从那儿冒出的热气。跟他坐一排的大叔忍不住探身,死盯着那
片似乎可及的肉。席晓磊经过几番暴风骤雨,面对美色暂时无动于衷。他想对大
叔说,看看就好,别想远了。空姐是随便能钓的?她们一个个是人精。
他正襟危坐,任凭大叔的目光如子弹在胸前掠过。
他想起自己家庭的独特。
他们的父亲是国内研究两性关系的先驱者之一,先在北方某大学当教授,那
时候,家里经常接待前来讨教讨论的年轻一辈,客厅里餐桌上,一些平日禁忌的
字汇不绝于耳。他还小,似懂非懂,懂的部分想来脸红。父亲最喜欢挂在嘴边的
一句话:只要两情相悦,不伤害别人,男女之间的事政府要少管社会要包容。
父亲跟老妈的感情特好,当着众人面,对老妈大秀恩爱大显殷勤,老妈欲拒
还迎地躲闪,脸微红,声微颤。范乔琪说你们太过分。父亲说,我过分?我爱的
可是自己的老婆。不像某些当官的,台上扮海瑞,台下学西门庆,搞得乌七八糟,
曝光出来的种种,吓死老百姓,连我都闹夜惊。服了他们。
父亲的观念超前,加上口无遮拦,受得方方面面的打压。他一怒之下,携全
家移民美国。呆了几年,水土不服,事业开创不利,他的那套东西,美国早在上
世纪五十年代就广泛讨论,哪有他的市场?十年前,父亲接受南方一家大学聘请,
担任新成立的家庭关系研究所所长,带一家子放弃绿卡,重返祖国,从此搞得风
生水起。前几年,美国开放对华公民的十年签证,他们一家顺利签到。照老爸的
意思,美国以后总有机会走动,十年签证机会难得,拿下备用。
父亲搞学问的基因传给了亲生女儿范乔琪,父女主攻的研究方向相似。她在
C城的一所私立大学任教,业余做线上线下的家庭关系咨询,还投资一家文人气息
的酒吧,当小股东。她过的不是富人生活,但很满足,不担心柴米油盐,比较自
由地做学问。
他对做学问毫无兴趣。大学毕业后,经过家里几次三番动员,他勉强到南加
州,在范乔琪正在读博的同一所大学混了两年,混到硕士。一证到手,逃一样回
国,跟几个朋友在T市合作捣腾一家网络公司。他自封CEO,前年开始赚钱,在实
现经济自由的道路上狂奔,目标是创业板的上市公司。
父亲给姐弟两个的客观评价是:儿子读书不多,人文修养欠佳,但成熟,情
商高,领悟力强;女儿性格独立,思想独特,我行我素,容易得罪人,却不会犯
大错。结论:两个人性格各有千秋,两个人的婚姻大事不会顺利。
第二章
下了飞机,席晓磊搭乘的士,半小时驶入范乔琪所住的小区,梅岭山庄。里
面盖了将近二十栋楼,外形一模一样。他下了车,定神想想,确定她住十六号楼,
601室,两室两厅,右转再走百来米的小道。
楼前的公共垃圾桶还未清理,堆得老高,散发臭气。范乔琪时有抱怨,小区
的物业管理每况愈下,一桩小小的修理需要催千百遍,物业管理费迟交半秒钟却
不行。老妈说,你呀,说什么好呢。在外面当专家,教人家处理情感生活,头头
是道。自己呢,买房子,那么大的事,看一个楼盘就急着下单,说什么售楼小姐
面相实在可靠。
这个姐,的确不是全面型人才,做学问一等一,过日子差强人意。
电梯姗姗来迟,门关闭时像是发怒,通地一个炸雷。电梯内三面都是广告,
艳丽刺眼。他想,有机会,动员姐换房子。她并不缺钱。
上次来,范乔琪给他配了一把钥匙,说她家就是他家,随时开放,只要提前
打招呼。姐姐的信任,温暖他心。他表示,下次她去T城,他也要为她配一把钥匙,
把他家当她家。范乔琪说,算了吧。我怕忘记提前通知,坏了你的好事。他说,
你不怕我坏你的好事?范乔琪不理他。
席晓磊开了门,先高喊一声,有人吗?
无人回应。
她的客厅布置清雅,采用宜家的家具,窗帘紧闭,印着紫罗兰的壁纸笼罩在
朦胧之中。他经过卫生间,里面有未收拾好的拖把和水桶;经过书房,看到的是
胡乱摆放的书籍,只有她喜欢的两位美国两性研究先驱的黑白大照依然故我,静
静地守候在墙中央。卧房在右角,门虚掩着,他轻轻敲门,说,姐,在吗?
他听到类似呻吟的声音。他推开门,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平日,范乔
琪很爱干净,很会打扮。房子的惨状和气味表明,她病得不轻。他庆幸自己来得
及时,多年培植的姐弟情如潮水涌来,打得自己的鼻子酸酸。
她的双人大床上除了凌乱的卧具,还有书籍,吃到一半的食物、药瓶、无数
片用过的手纸。他拧开床头灯,范乔琪睁开眼,几丝惊喜掠过。她挣扎要起身,
他赶紧过去,抱紧她,望着她那憔悴的脸和散乱的头发,想亲吻她的额头,她挡
住不让亲,微弱地说,别。我差点没命了。
他记起老妈的一再叮嘱,说,等一下。他立刻给老妈发短信:人在。病了。
活着。
转念一想,现在不是搞不正经的时候,他补一句:我会照顾。请您放心。
老妈马上追过来,说,我要跟她讲几句。
他对范乔琪说,妈要跟你讲几句,行吗?
范乔琪接过手机,听老妈那边的狂轰滥炸,有气无力的「嗯嗯」应着,最后
说,我会好的。
他详细询问病情。她在一间沙龙做讲座,穿太少,里面的空调太低,得了感
冒。她没看医生,没惊动好友,以为几天就可以过去。没想到,病情严重,严重
到她以为自己患不治之症,醒着的多半时间考虑后事。
他说,扯什么扯,你有什么后事?
他为她掖好毯子,掀开窗帘,打开窗户,迎来市声。
他问,想吃什么?
她凝视他,摇摇头,说,不饿,也没胃口。
他说,那怎么行?
他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范乔琪很少自己做饭,做也就做一些
面条汤圆之类的。他关照她服过药,说,我出去买些东西,我来做。
他在小区对过的小型超市买了一大篮子的东西。以前他陪范乔琪来过几次,
都是他付账,范乔琪说应该的,理当孝敬长辈。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认出他,说好久不见,你姐呢?他说在家养病。老板娘
说,怪不得。
老板娘顺手送一扎四罐的八宝粥,说,希望她早日康复。你姐,长得好,声
音好听,气质好,高贵的命。
周围的几个顾客听到,特意多看了他几眼。
他填满冰箱,整理她的书房。她是国内崭露头角的家庭关系专家,出过不少
文章和几本书。书架摆得满满的,英文中文都有,有些书名让正人君子看着脸红。
他熬好八宝粥,做了清淡的海带蛋花汤,端给范乔琪吃。她勉强坐起,睡裙
松散,不见乳罩搭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他不让自己的眼睛下滑,望着她的
脸,说老板娘夸你高贵。
范乔琪莞尔一笑,说,一点不错,我的小弟弟贵为CEO,千里迢迢赶来,为我
做饭,够高贵了。
他说,你还信呢。你看你的家,比我的都脏。
她说,不就是等你来收拾吗?
他哼一声,说,平时见你朋友挺多,男的女的,高朋满座。你这么狼狈,为
什么不叫哪个过来帮帮?喂药、点餐总可以吧?
她说,晓磊,朋友再多,不能随随便便进我的闺房。男的不必多说,就是女
朋友也不能坏规矩。
他说,我不是进来了吗?
她深情地望着他,微笑着不说话。他被她盯着发慌,转移话题,问,好吃吗?
她说,记忆中最好吃的一顿。晓磊,我封你个「暖爵」吧。
他听了发懵。
她说,公侯伯子男爵,后头叫暖爵。你长得帅,脾气好,能做饭。以后哪个
女孩嫁给你算是五百年修来的福分。
他自嘲道,谁嫁我谁倒霉。
她问,为什么?
他说,等我要结婚的那一天,恐怕是天荒地老的那天,谁愿意等我呀?
范乔琪还想说什么,他催促道,快点吃,我给你抹把脸,好好睡一觉,我的
事不重要,你也少操心。
范乔琪很快入睡,发出轻轻的鼾声。他陪坐一边,心里感到无比的温馨。他
为自己的亲人操劳,无怨无悔。姐姐的鼾声听起来是最美妙的声音。他满足地悄
悄离开,在客厅沙发上搭一个铺,不一会儿坠入梦乡。
凌晨时分,他被急促的声音吵醒。他仔细一听,卫生间的门没关,范乔琪在
里面小便,大量排泄,击水清脆。她一时糊涂,以为她还是一个人。她马上意识
到自己的冒失,轻轻带上门。过一会儿,她蹑手蹑脚出来,站在门边,观察他的
反应,然后一步一步踩着进卧房。
席晓磊再也睡不着,下身不可抗拒地勃起。他的脑海中,翻腾着浓密(浅疏?)
的阴毛,粉红的阴唇,晶亮的尿水。他抑制自己,不让三者连作一体,连成范乔
琪的身体。
跟这个姐姐,他少年时有过极为尴尬的一段。
他读高一,热衷打羽毛球,暑假时一场双打,他跃起扣球,落地后崴到脚踝,
殃及右臂,当时疼得要昏过去。医院给他的脚和手臂打石膏,他不得不回家静养,
躺在床上。
范乔琪那时读大二,跟一家公益组织实习,大部分时间不着家。老妈向单位
请假两周,在家照料他。一天,老妈有事必须外出,叫范乔琪帮一下。范乔琪很
不愿意,说项目离不开她,老妈头一次对继女发火,说弟弟重要还是别人重要?
自己的弟弟不管,做什么公益?救己才能救人。
席晓磊听到,为姐姐过意不去,说他自己行,不需要时刻被人伺候。老妈说,
行个屁,你就是逞能才落到这下场,没人管你,谁知道又要出什么事?
老妈走后,范乔琪对席晓磊说,我在隔壁书房,有事叫我一声。
他坚持不叫,她那边毫无动静,不知道在忙什么。天黑了,他饿得慌,用力
咳嗽。范乔琪走进来,问他,什么事?他说饿。范乔琪跑进厨房,找半天,没发
现老妈留下煮好的食物。她说,妈好像没做吃的。
她一下没辙儿。他说,柜子里有八宝粥罐头。她眼睛一亮,飞快把粥拿来,
拉开瓶盖,扭开勺子,递给他,说,吃吧。
他看看自己打了石膏的脚和手臂,为难地说,我,没法吃。
范乔琪意识到自己欠考虑,小脸红起来。她到厨房扯下几张大纸巾,铺一张
在他胸上,拉过一张小板凳,给他喂食。他有点怕脸色不太友善的姐姐,过于配
合,几次被勺子戳到,范乔琪急了,说,鸭脖子不要乱动。这句话,说到两个人
都笑起来。
他们配合默契,一罐粥差不多要吃完。她的手机鸣响。那个公益组织问她,
明天是否确定能到?她说没问题。那边不放心,给她加上一堂做事必须善始善终
的教育课。
放下手机,她不满地说,那么多废话,粥都凉了。
她心里有事,最后几勺喂得毛糙,不小心把一勺抖到他肚皮上。她「呀」一
声,忙乱帮他擦拭。他穿薄薄的丝质睡衣,底下没穿内裤,经过几下擦拭,他的
阳具挺立,被她擦到,她又「呀」一声。
他们两个人的脸赤红,眼睛避开对方。他弱弱地说,不吃了,饱了。
她如释重负,收拾好,逃也似地走出房间。他不管不顾地射精,湿透了毯子。
晚上老妈接班,他怕老妈发现,故意打翻水罐,打湿整条毯子。老妈一边收拾,
一边抱怨范乔琪,说光会念书,做一点小事弄得像鬼子进村。
此后,他们从不谈尴尬的小插曲。席晓磊感觉到,范乔琪对他的态度明显好
转,有机会就叫他「鸭脖子」,直到他念大学,他说不能再叫,被人叫「鸭」侮
辱人格。他们的关系亲密到外人分不出他们是继姐弟。
他赴美留学时,父母建议,姐弟应该住一起,相互照应,节省房租。他和范
乔琪不约而同地拒绝。他记得那段往事。他没问范乔琪,估计出于同样原因,都
不愿再碰令人尴尬的场景。
天渐渐放亮。他起身,小心地走到卫生间,关好门。弓身冲马桶的时候,他
看到脚边的衣物筐,筐里装了范乔琪换下的内衣裤,花花绿绿挺新潮,就一眼,
他的阳具又疯长。他厌恶地捏一下自己的大腿。什么东西,居然打老姐的主意?
他觉得,要怪得怪他跟女友意犹未尽。胯下没吃饱的小家伙才不问对象而滥
情。
第三章
范乔琪的病情明显好转。
席晓磊先起床,到小区外头的餐饮店买了鲜奶、茶叶蛋和肉包子。等他回来,
她已经洗漱完毕,穿了丝质无袖上衣,低圆领,适度展示她的乳沟,头发束成松
散的马尾。心情不错,哼着什么歌曲。
他们坐在四方形小餐桌边,太阳光照进来,她背光,两颗小耳环闪闪发亮。
她的胃口极好,几口吃掉茶叶蛋和包子。她说,真是好日子呀,被未来上市公司
的CEO伺候,我说,晓磊,你干脆住下吧。
他说,一句话,只要你付得起CEO的工钱。
她说,开玩笑啦。我要赶你走。病一场,耽误了好多事情,我得补上。你在
这儿,多少算客人,我不陪行吗?
他说,好多事情?
她说,一点不假。我是小人物,样样事情都不是离不开的角色,大学呀,酒
吧呀,博客呀,不小心就被人忘掉。
他说,谦虚是你的美德。你这么优秀,多少男人见了Hold不住。
她捋捋头发,拍拍脸蛋,说,还优秀?邋遢得像疯女人。我呢,想做的第一
件事,是美甲,让自己赶快亮起来。
她展开两只手背,给他看。她细长的指甲要么暗淡,要么脱油,不太雅观。
她问,要不要一起去?
他哼一声,说,女人堆,我跑去干啥?
她笑起来,说,你Out了,美容美甲的数量稳步上升。好了,不为难你了。
想想清晨上厕所,他自己严重丢人,他确实不方便再呆下去。范乔琪笑称
「赶你走」,正好给他一个台阶下。
他说,你真的没问题?
她答,没问题,安全入港。
你再给老妈报个平安吧。
他拨通手机,启动免提,老妈接了,自然高兴,把手机转给老爸。老爸不亏
是做学问的人,不问寒问暖,直接就跟她探讨哪篇文章的结尾。席晓磊直翻白眼。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他家就有两只叫不出名儿的珍稀鸟。
老爸回归人性,问了一句接地气的话,你那房子该换了吧?点不好得很。卖
了卖了,钱不够,我帮你补上。
范乔琪说,等我全好了,等我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完吧。
收起手机,席晓磊说,咱家老爸牛。
范乔琪附和道,牛爸爸。
他们吃好,她拉着他走到书房窗边。对面围墙之内,是一所市重点小学分部,
教学楼前的大操场上,学生们正在上体育课,高音喇叭发指令,身着校服的孩子
们像排练集体操,一个个阵型四方滚动,搅得生气盎然。
他说,老爸说得对,你该换房子。搞学问的人,你一贯睡得晚,不嫌吵吗?
她说,开始很不习惯。大喇叭太响,校长每天训话,乡音重,听不懂,只想
笑。慢慢习惯了,跟随他们的作息时间,一天可以多做很多事。
他们挨得很近,从她头的发,他能闻到洗发液的香味。他想搂住她的肩膀,
亲吻她的头发。他不敢造次。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他们两手相握,静默了好
一会儿。
她松开手,推开窗户,说,打开窗,静静地观察生龙活虎的儿童,我觉得,
有孩子挺好,有自己的孩子挺好。
他问,跟谁,目标定了吗?
她抬头看他。盯视的时间似乎特别长。他内心不稳。他觉得,他问了一个过
于敏感的问题。
她说,没有定。不过,我没有放弃。说不定,那位在明天或者后天出现。
他说,你总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从小学生想到养自己的娃。
她问,你没想过?
想什么?
为祖国培育第二代?
没。没想。我自己的事搞定再说。
她转过身,说,你帮我一个忙吧。我想泡脚。
她有个带滚轮的高筒泡脚桶,放在阳台上。他小心地推到客厅,按她的指点,
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