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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色冰恋] 【前秦虎女】(完)【作者:暗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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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秦虎女】(完)【作者:暗之子】

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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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第一节:乱世鸳鸯

  五胡十六国可以称为是中国历史上最混乱的时代,除了偏安南方的东晋外,
长江以北皆长年陷于战乱,各处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人口锐减。

  秦汉以来在黄河流域的灿烂文明几乎就这一百多年的时间内灰飞烟灭。

  公元357年,自苻坚登上前秦国主的宝座后,横扫六合,一统北方。

  正当百姓满以为和平盛世正要到来之时,由于苻坚一意孤行,结果于淝水败
于晋军,元气大伤而一蹶不振。于是之前被迫降秦的鲜卑族和羌族等豪强纷纷起
兵反秦,苻坚此前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再次四分五裂。

  话说苻坚有一族孙名叫苻登,文武双全,苻坚称帝时封他为扬武将军兼凉州
刺史,正当意气风发之时,就碰上了淝水之败,麾下精兵损失无数。

  之后邺城的慕容兄弟背叛苻坚,兴兵攻打长安,苻登兵败,只得退守到河州
重新整顿兵马,河州太守毛兴很热情的接待了他。

  一日,苻登与毛兴在校场检阅三军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女兵吸引了他的视线。
在一位威风凛凛的女将军指挥下,女兵们前进后退,进攻防守皆有条不紊。

  苻登不禁暗暗称奇。

  只见那女将军长着一个鹅蛋脸,柳叶眉,一双凤目炯炯有神,粉白的脸皮显
得嘴唇特别的红艳,那高高的鼻梁使她那漂亮的脸蛋里透出一股男子般的英气。

  苻登深深的着迷了。

  「不想太守治军如此有方,连女子也训练有素。」

  「将军过奖,雕虫小技,让将军见笑。」

  「敢问那指挥的女将为何人?」

  「此乃吾之小女,小名敏娘,年方十八。」

  「哦?这可真没想到啊!太守之女真女中豪杰也!」

  「将军过誉,我这小女自幼便爱舞刀弄枪,全然不像一女儿家,让她去学针
线女工,却是死活不从。我也不好勉强,寻思现今乱世,若能习得武艺防身也不
失为一件好事,故也随她去了。那些女兵女将也是她亲手带出,个个骁勇不亚于
男儿。」

  「令媛真是女中豪杰,敢请他丈夫定是人中之龙。」

  「只可惜真龙尚未现身呢,我那女儿常说非英雄不嫁。咳,就她这样子,也
不知谁敢娶她。」毛兴听罢苦笑着说。

  「哦………」苻登听罢不由得心中一动。

  阅兵之后,毛兴设宴款待苻登,城中诸将皆有赴宴,苻登双眼一次又一次地
扫遍众人,就是没看到敏娘的身影。

  毛兴看出苻登的心事,便说道:「小女平素只与她手下的女兵女将在一起,
极少参加我们将士的宴会。若将军想见小女,在下可命人唤她过来。」

  被毛兴看破了心事的苻登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摆手否认:「太守误会了,我
并无此意。再者令嫒虽是女中豪杰,呆在一大群男人里面喝酒也不太妥当。」

  毛兴说:「既然如此,不如明日请将军到女营中好好视察一番,在下也好叫
小女与将军相见。」

  其实苻登心中巴不得能早点见到敏娘,只是不好明说,既然毛兴把话说到这
个份上,干脆就来个顺水推舟:「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毛兴军中的女营仍是其女儿一手所建,原本只有敏娘和她一手带大的贴身侍
婢,后来通过在战乱中收留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女孩和妇女,并从中物色一些人选
加以训练,几年过去手下竟有三千余人,于是毛敏娘在父亲的支持下干脆建立一
个女营归她一人指挥,而她从小带大的贴身侍婢也就成了女营中的将军或队长。

  敏娘手下的贴身侍婢,有些是从原本伏侍她的侍女中挑选,如符兰、崔巧、
范江等;有些是来自毛兴手下军官的女儿,也算是将门出身,如张秀兰、斛律婉、
朱美玉、彭燕等。

  而虎妞则属一个例外,她与众多女兵一样也是敏娘在民间收留的。

  当年敏娘只有十五岁,便随父亲出征凉州,在一个被凉军掠夺的村庄里发现
一个失去了父母的女孩,那女孩只比敏娘少几岁,且长得浓眉大眼。

  一般的女孩在碰到军队时往往都吓得不知所措,或害怕得放声大哭,但虎妞
却视若无物,可能因为父母死于军队的手中,面对着全副武装的秦军眼里还透着
一股仇恨的目光。

  敏娘不禁暗暗称奇,不但主动和她搭话,还把身上的干粮分给她,在得知她
父母是死于凉军之手并表示秦军就是要北上讨伐凉州时,虎妞还大声地表示要加
入秦军,为父母报仇。

  毛敏娘便喜欢上了这个勇敢的女孩子,不但把她收入自己的贴身侍婢,还给
她取了「虎妞」这个名字。

  在女营建立之后,虎妞与张秀兰则为敏娘的左右副将。

  言归正传,次日,苻登便与毛兴一行人前往女营,毛兴便引女儿敏娘与他相
见。

  却说那苻登原本就被敏娘的美貌和英姿所吸引,在女营中看到敏娘治军如此
有方,爱慕之心油然而生,而敏娘也素来仰慕苻登的勇武,再看到正值而立之年
的苻登如此高大英俊,身上散发出阵阵儒将之风,春心不禁怦然而动,两人可以
说是一见钟情。

  毛兴见状更是乘机进言,希望能将女儿嫁给苻登,两家以结秦晋之好,苻登
自然是欢喜得一口答应,众人于是挑选了吉日在毛兴府上为两位新人举行了婚礼。

  因苻登再三叮嘱,国家正处危急存亡之时,喜庆之事不宜过份铺张,所以婚
礼也没有搞得太奢华,倒是敏娘却做了一番精心的准备,她挑选了一件十分华丽
且昂贵的氐族传统外套作为婚衣,虽然宽大但不失端庄。

  浓密的秀发垂在脑后,上面还系着一个镶着金色凤凰的发结,脸上扑了一层
淡淡的脂粉,发出阵阵的芳香,两条弯弯的眉毛修得如细柳一般,本来就长得漂
亮的敏娘经过打扮后更显得楚楚动人。

  当她在婚宴上出现时,众人皆为之而倾倒,苻登更是看得如痴如醉,拜过天
地以后,敏娘便径自回洞房之中,苻登继续与众人饮酒。

  苻登的酒量一向不错,参加婚宴的众位官员将领一来一往的敬酒对他来说简
直是小儿科,要是在平时他非把众人喝趴下不可,只是今天,他的心思全在敏娘
身上了,想到一会就要和敏娘行鱼水之欢,不用喝酒就已经脸红耳赤,血脉贲张
了,眼睛彷佛已经看到敏娘的裸体。于是几个来回后便假意不胜酒力而退场,然
后三步踏着两步奔至洞房里。

  这洞房在经过敏娘的精心布置下也是显得相当的体面和气派。

  在房间的天花板上挂着一排整齐的粉红色灯笼,在灯笼里那柔和烛光下,整
个洞房都染上了艳丽的粉红色,这样的颜色很容易会激起新婚男女的情欲。

  床前摆着一上等云石制成的桌子,上面摆着满满一盘的水果和酒壶酒杯。

  苻登甫一打开房门,一阵桂花的芳香味便扑鼻而来,洞房大门一关,芳香的
气味则变得更加浓厚,似乎弥漫了整个房间,连被褥衣裳都充满了香气,而敏娘
的身体被一种不同于芳香的甘美之气包围着。

  敏娘见苻登进了洞房后,便快步迎到门前行礼。

  苻登心中虽然早已兴奋到巴不得一把抱着敏娘,然后疯狂地做爱,但碍于身
份,行为不好如此粗野,只得装得如平常一般,彬彬有礼地请新娘子就坐。

  敏娘平日虽英气十足,但此时洞房花烛夜,也显得如黄花闺女般的羞涩,整
夜都没怎么说过话。

  苻登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拿起酒壶,给敏娘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然
后自个一口喝尽,竟忘了与对方碰杯。

  看到苻登那害羞得手足无措的样子,敏娘不禁「扑哧」一笑,这下子苻登就
更紧张了,只好陪着傻笑了一下。

  这时敏娘对苻登说:「夫君光是喝酒岂不乏味?待妾身为夫君舞蹈助庆。」

  苻登这下倒觉得新鲜了,没想到一个自小舞刀弄枪的女孩子还懂舞蹈,便说:
「哦!到底是女孩子家,好!我也好一睹贤妻的舞姿。」

  于是敏娘离开了座位,快速地脱去身上的礼服外套,只见里头穿著几层用丝
绸编织而成的舞衣,每一层舞衣的花式和颜色各异,但搭配得精巧而玲珑,没有
丝毫混乱的味道,看来是早有准备。

  敏娘再脱去鞋袜,赤着一双美足,对着苻登行了个礼后便开始她的「飞天」
之舞。

  她所跳的舞是天上才有的,人间难得见几回,敏娘每舞一节,就把一件的舞
衣以优雅的舞姿缓缓地脱落,把身上的肌肤逐渐呈现在苻登的眼前。苻登看着敏
娘且脱且舞,每脱掉一件,苻登的心则「扑嗵」的跳一下,当最后一件丝绸内衣
从她的身上滑落时,整个人已经赤条条的呈现在苻登的面前,苻登不由得屏息了。

  敏娘的皮肤有如丝绸般光滑白皙;身上的肌肉和脂肪的分布是恰到好处,体
态既丰满又健美;双乳圆润且挺拔,展现出一副青春健康的形象,一对棕红色的
乳晕在白皙的皮肤中特别的显眼,乳晕周围的毛孔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边缘,再衬
上那颗如玉米粒大小的乳头,看上去就像是镶在双乳上的两颗红宝石。

  衣裤虽然脱了个精光,但敏娘并没有停下来,反而舞得更激烈了,身上的肌
肉伴随着舞姿呈现出各种优美的曲线,双乳在失去内衣的约束后也在调皮地跳动
着。

  苻登则张大着嘴发呆,脸一阵红热,脑中闪过各种各样的幻想,半晌发不了
声。

  最后敏娘再来了几个漂亮的转体后便对着苻登行礼以示舞蹈结束。

  苻登足足呆了好几分钟才清醒过来,不停地拍着双掌,连连称赞:「我平日
只知贤妻巾帼不让须眉,有万夫不当之勇,真没想到贤妻跳起舞来竟也如此婀娜
多姿,宛如仙女下凡啊!」

  敏娘嫣然一笑,说:「妾身已为夫君舞蹈助庆完毕,现在该行周公之礼了吧?」

  敏娘的主动倒把苻登吓了一跳,正要送到嘴边的酒杯「啪」的一声跌落在地
上。

  不等苻登回过神来,敏娘已一步一步地走近,这下子苻登再也忍不住了,像
疯似的紧紧抱住敏娘,把嘴牢牢的贴住她的双唇热吻了起来。当苻登不断地抚摸
敏娘那嫩滑的背部时,那野兽般的欲望变得越来越强烈,敏娘也十分主动,一边
和苻登接吻,一边不停地脱他的衣服。苻登干脆把她整个儿抱起丢在床上,身上
剩下的布料也稀稀拉拉地脱个精光,再来一招饿虎扑食,把敏娘紧紧的压在身下,
之后两条赤裸裸的身躯便在床上不停地翻滚。

  敏娘彷佛不觉得疲累似的,相当主动地向苻登发起进攻,全身表现出喜悦的
样子。

  她的高潮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往往只深呼吸一两次,接着就比刚才发出更
激烈的「攻击」,苻登被敏娘的肌肤包围住,觉得自己反而一直处于下风,敏娘
无限的爱抚也不断地持续着,她好象知道如何重复激起男人的欲望。

  几个回合后,敏娘已经把苻登压在了身下,而苻登似乎再也无力反抗了,双
手也只是在敏娘的腰部与臀部间来回游走。

  也许是觉得苻登已无法刺激自己,敏娘则把双手放在胸前用力地揉动自己的
乳房,拇指和食指来回不停地刺激自己那业已涨成黄豆般大小的乳头。

  敏娘自觉得是欲仙欲死,而苻登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呼吸变得越来越困
难。

  「我不行了!」苻登惨叫了一声后便败下阵来。

  随着火山喷发之后,苻登四肢乏力地软摊在床上,气喘如牛地吸取新鲜的空
气。

  而敏娘彷佛仍未满足,还在用舌头不停地舔苻登的身体。

  看着苻登那双眼翻白的样子,敏娘调皮地笑道:「论比刀剑,我不如夫君;
但论近身肉搏,夫君就不是妾身的对手了。」

  苻登听罢只得苦笑,迷迷湖糊地晕睡过去了。

  当晚过后,两人更加恩爱,每天出双入对地检视三军,回居室后要么切磋剑
术,要么谈论时政,到了晚上自然少不了切磋「近身作战」的技巧。

  一年之后,敏娘为他生下一个儿子,苻登更是对她宠爱有加,为儿子取名为
苻崇并立为世子。

  之后三年,苻登一边招兵买马,一边与各路叛军周旋,企图再次返回长安。

  一日,苻登正与众将商议如何应付慕容氏的进攻时,忽然闻报长安已被慕容
冲为首的燕军包围,而姚苌与乞伏国仁等前秦叛将也将长安附近的城镇攻下了。

  如此一来河州也变得无险可守,无奈苻登只得带兵北上抱罕与前秦的残兵会
合。

  在毛兴父女的辅助下,苻登很快就站稳了脚跟,并向北攻打前秦叛将吕光,
渐渐扩充自己的地盘。

  就在形势开始有利于前秦一方时,长安却被慕容冲攻破,败走至新平的苻坚
被叛将姚苌所杀,不久姚苌取代了慕容氏占据长安自称秦帝,史称后秦。

  苻坚死后不久,其子苻丕又被慕容垂击败身死,眼看前秦就要灭亡了。

  这时毛兴等人纷纷劝苻登称帝,以续苻坚的基业,苻登应允,并在抱罕正式
称帝,大敕境内,立敏娘为皇后,苻崇为太子。在临时搭建的皇宫里群臣山呼万
岁,苻登感到属于他的时代终于来到了。

  第二节:义释慕容嫣

  苻登在抱罕称帝后虽保住了前秦,但形势仍然不乐观,现在他们仅仅只占有
关中的部分地区,而且列强环伺:北有吕光,南有姚苌,东有慕容垂,西有乞伏
国仁。

  「乱臣贼子!」苻登看着地图狠狠地骂道,这些人之前都是苻坚一手提拨起
来的将领,淝水一败后就全部叛乱了,苻登决心要复兴苻坚的基业,讨伐这些叛
徒,目前却地小兵微,力不从心,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时毛兴开口了:「陛下不必担心,从表面上看形势对我大秦不利,但是细
心分析,危机却可一一化解。」

  苻登眼睛一亮,连忙问道:「愿闻其详。」

  「陛下,吕光此人虽叛先帝而据凉州,但此人心中并入主中原的大志,再者
此前我们屡败吕光,只要我们主动向他示好,承认他在凉州的势力范围,如此可
保北面无忧。乞伏国仁与姚苌素来不和,此番他又自称秦王,姚苌自然不满,我
们可以派细作到陇西、长安散布谣言,可使他们互相牵制,自然无暇北顾,我们
大可放心夺取关中要地——上郡。」

  「爱卿言之有理,只是慕容垂势大,且善于用兵,进攻上郡恐有一番恶战。」

  「陛下,慕容垂虽是当世难得的将才,但他的眼光只在关东七州,无一统北
方之志,塞外的拓拔氏一直虎视关东,只要我军不威胁到关东地区,料慕容垂亦
不会轻易出兵来救。再者慕容家族内部并不团结,当中欲自立者甚多,之前慕容
泓自立燕王以致内讧就是一例。那占领上郡的慕容光,虽为慕容垂的族弟,但两
人一直不和,若我们攻取上郡,慕容垂必然袖手旁观。只要得到上郡,大半个关
中地区则可掌握于手。他日再南下讨姚,夺回长安,一统关中。到时候消灭乞伏
国仁与吕光自然轻而易举,之后再倾关陇之兵与慕容氏一决高下,光复先帝的基
业就不再是梦想了。」

  毛兴的一席话说得苻登两眼放光,抚掌大笑道:「毛卿家真乃朕之诸葛孔明
也!」于是采纳了毛兴的战略,在确保后方安全后,便挥师东进了。

  毛皇后也带着她的女营随军出征。前秦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往上郡,一路上燕
军兵败如山倒,慕容光多次发信到邺城求救,终无回音。

  「混蛋慕容垂!他是想藉秦军的手来干掉我哩!」慕容光一脚踢翻了桌子。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一位女将开口了:「兄长莫急,那苻登不过是一丧家之犬,
待我领兵来会他一下。」

  那位女将是慕容光的妹妹,名叫慕容嫣,身长六尺,生得是面貌清秀,是慕
容家族中少有的美女,更兼自幼学习骑射,习得一身本领,有万夫不当之勇。慕
容光大喜,便点起三千精兵给慕容嫣,让她出城迎战。

  这时秦军已经杀至上郡郊外的严家村,燕军便在严家村处扎营,与秦军对峙。

  「敌军大将是何人?」苻登问探子。

  探子答道:「回陛下,敌军大将乃慕容光之妹,慕容嫣。」

  「哦?」苻登捋了一下胡子,对着敏娘笑道:「不想慕容光那竖子也有如贤
妻一般的女中豪杰。」

  毛皇后笑答:「不是穿个盔甲带点虾兵蟹将便能当将军的,待我去会会她。」

  于是毛皇后带领手下女营的战士们迎战慕容嫣。

  巳时时分,两军阵前对垒,只见慕容嫣一身戎装,头戴蚝尾金盔,横刀立马,
好不威风。

  毛皇后看见心中暗暗称赞,回头对着一群女将喊道:「谁敢出战?!」

  符兰首先出列拱手,说:「我愿取此女首级!」言罢便提起地七尺尖枪,拍
马而出。

  「汝乃何人,速速报上名来!」慕容嫣见对方一员女将上前,便大声发问。

  「吾乃大秦皇后帐下小将符兰,特来取妳性命!」

  「哈哈哈,既称小将也敢前来送死,赶快回家喂奶去吧!」

  「哼,取你狗命足矣!看枪!」

  符兰也不多话,挺枪拍马便向慕容嫣冲去,慕容嫣熟练地舞起手中的白虎长
刀,一下子就把符兰的猛刺给隔开了。

  然后二人在马上枪来刀去打了四五个回合,慕容嫣瞅着一个破绽,起手一刀
在符兰的右臂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啊呀!」符兰痛得大叫了一声,慕容嫣乘其右手一松,再反手一刀,把她
的长枪给打落在地。

  符兰失去了兵器只得捂着伤口,双腿用力一挟马肚,赶快撤退。

  「婆娘休走!」慕容嫣挥舞着大刀便要赶上来。

  这时虎妞看见符兰吃了亏,立刻拍马出营,大喊:「老娘来当你的对手!」
舞起画戟便与慕容嫣接战。

  二人在尘土飞扬当中大战了二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败,毛皇后恐虎妞有失,马
上鸣金收兵,慕容嫣也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难缠的对手,见对方收兵也不好穷追,
只得回营。

  虎妞回到营中好不生气,对毛皇后抱怨道:「娘娘为何鸣金,俺差点便何取
她狗命!」

  毛皇后笑着说:「我恐妳有失,故唤你回来。何况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秀兰笑着贴在毛皇后的耳朵小声地说:「娘娘是怕那慕容嫣有失吧?」

  毛皇后眉头一皱,小声地嗔怪道:「要妳多嘴。」然后接着说:「那慕容嫣
也是一名勇将,若能将她收入女营,定使我们如虎添翼。因此我决定智取此人。」
当晚毛皇后便修书一封,差人送往苻登的主营。

  第二天毛皇后便在寨门前高挂免战牌,任凭燕军在阵外叫骂,就是不出战。

  「姓毛的!莫非怕了老娘不成?我看你手下的娘们只好回家喂奶,省得来这
里丢人现眼!」慕容嫣见里头毫无反应,自己也陪着一起痛骂。

  秦营里头的虎妞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和她拼命,只是毛皇后下了军令,只得隔
着寨棚光瞪眼。

  如是者过了两天,慕容嫣决定发动夜袭,但是秦营日夜都守得如铁桶一般,
燕军一近里头便乱箭射出,慕容嫣无奈只得收兵回营。

  此时慕容嫣是进退两难,正在帅营中苦思时,传令兵入营禀告,说一上郡快
马到此。

  慕容嫣便命传使者进来,只见此人满头大汗,一脸惊慌地报:「将军,苻登
昨晚乘夜攻城,上郡……,失守了。」

  「什么?」慕容嫣闻报差点晕厥过去。

  她这下意识到被秦军给耍了,毛皇后的女营在这里牵制着她,而主力部队早
跑到她身后去了。

  慕容嫣稍定了定神,接着问道:「那,那兄长他怎么样了?」

  使者从怀中抽出一封书信,说:「慕容大人已漏夜出城,临走时写下这封书
信要小人交给将军。」

  慕容嫣连忙拆信观看,慕容光在信中说恐慕容垂等人加害,已南下投姚苌去
了,也希望她不要东归,免得受害。同时提到若有机会,便向秦军投降,将来可
做内应。

  慕容嫣看罢书信,一屁股呆坐在椅子上,她不想投降,但此时又无家可归,
思前想后了几个时辰。

  这时副将向慕容嫣进言:「将军,那毛后必然晓得上郡陷落一事,早晚会攻
过来。将军如不愿降,可以先退守至严家村西边的竹林山,那里易守难攻,短期
内可保不失,小人自修书一封前往邺城讨救兵,慕容大人虽与慕容垂不和,但与
将军无关,我看他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慕容嫣无奈,只得同意,当夜便悄悄拔寨而起前往竹林山。

  燕军虽打醒十二分精神提防秦军追来,而毛皇后这边彷佛毫不知晓,一路上
没有半个追兵,燕军顺利抵达了竹林山。

  慕容嫣下令军士安营布防后,天已渐渐放亮。

  慕容嫣几天以来都没有解衣卸甲,更兼一夜疲惫,她知道竹林山内有一清溪,
便打算前往好好洗个澡。

  她安排好山中各处布防后便带着数个贴身卫兵前往清溪。

  那清溪两边长满了青竹,幽幽的水流声更添几分诗意,慕容嫣心情也变得舒
畅了起来。

  她命令几个卫兵守在外面,自己一人便来到岸边,把那身充满汗臭灰尘的盔
甲内衣脱了个精光,高高兴兴地跑入溪中,那溪水只有半身水深,慕容嫣便坐在
水中把整个身子没进水里,让那潺潺流过的溪水洗制身体上的汗渍污垢。

  正当慕容嫣闭着双眼享受着那美好的溪水时,突然听到周围一阵骚动,还伴
随着几下刀剑的碰撞声。

  慕容嫣当场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正想跑回岸边穿衣时,只见小溪两旁冲出了
几十个女兵,手持长枪对准溪中。

  这时毛皇后与几个女将慢慢地从竹林里走出,笑着说:「慕容将军,我们知
道妳只能逃往这里,早就在此布下伏兵,现在妳手下的军队已经被我们杀败作鸟
兽散了。」慕容嫣的头彷佛被重重地敲了一下,感觉这几天来自己完全被对方玩
弄于股掌之中。

  尽管两岸的全是女兵,但也感觉到无比的羞辱,双手下意识地护住了双乳,
脸儿「嚓」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毛皇后继续发话:「我见慕容将军也是难得的女中豪杰,如妳肯归顺于我,
定加以重用。」

  慕容嫣凤眼一扬:「呸!卑鄙无耻的小人,不敢与我在战场上一决高下,专
玩这些阴谋诡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虎妞听罢便哈哈大笑:「我们尽是妇人,哪来的好汉?再说连兵不厌诈都不
晓得还当什么将军?俺看妳还是趁早回家喂奶吧。」

  虎妞这下反讥把慕容嫣气打不到一处来,只得骂道:「士可杀不可辱,妳们
要杀便冲上来,少得斗嘴!」

  毛皇后说道:「将军如不肯降,我也不想为难。只是若这样放妳走,恐众姐
妹心中不服。前番虎妞与妳大战未分胜负,我让她与妳再较量一番,若妳赢了,
便放妳走;若妳输了,便要归顺我,如何?」

  未等慕容嫣答嘴,虎妞已走到岸边,放下兵器,也把身上的衣甲脱了个精光。

  只见那七尺身长的虎妞,黝黑的皮肤上全是结实的肌肉,腹部那六块「小方
格」是清晰可见,连双乳也几乎无半点脂肪,尖尖的向前翘起,乳晕上的汗毛又
黑又尖,粗旷得与汉子一般。

  慕容嫣顿时吃了一惊,心想若上次再与她多斗几个回合,未必是她的对手。

  虎妞脱光后径自走入水中说:「俺不要妳上岸,免得妳说有诈。俺也和妳一
样脱光光,徒手决胜负,如何?」

  慕容嫣寻思也没别的选择了,倘能打倒眼前这个「黑大汉」,可能还有一线
希望。

  于是慕容嫣也摆出了应战的架势,对着岸上的毛皇后说:「妳可要说话算数,
就算我取她性命妳也不能反悔!」

  毛皇后笑着回答:「既是决斗,生死各安天命,我决不食言!」

  慕容嫣身材也煞是好看,雪白的胴体好似一块精心捏塑出的酥油花,和戎马
生涯的女子们一样,慕容嫣的双乳比一般的妇女长得要结实和挺拔,一对小小的
乳晕如同冬天的梅花一般,散发出淡淡的娇美。

  此时在小溪中央,两个一刚一柔,一黑一白的胴体已摆出了作战的架势了。

  慕容嫣虽然肌肉比不上虎妞,但也绝非等闲之辈,两个对峙了一回,她突然
发出一虚招,乘虎妞隔挡之时,一记重拳打在虎妞的小肚子上,虎妞痛得身子向
下一弯,慕容嫣便一个重肘打下,把虎妞打在水中。

  慕容嫣顺势用双手卡住虎妞的脖子,企图将她溺死于水中。

  虎妞虽一开始吃了亏,但也不惊慌,一双结实粗壮的大腿猛地向慕容嫣肚子
一踢,慕容嫣的身子以双手为圆心在半空转了个180度,背部重重的拍在水面
上,双手只得松开虎妞的脖子。

  虎妞从水中跃起便要反攻,慕容嫣也很灵活地从水中冒起,两人紧紧地贴在
一起扭打起来,水花溅起一浪又一浪,此情此景好似在油炸一块双层年糕。

  两个女孩子在水中厮打了半个时辰仍不分胜败,但虎妞力气显然比慕容嫣充
足,之后慕容嫣的体力渐渐不支,慢慢的只有还手之力了。

  虎妞乘胜追击,突然卖了个破绽,等慕容嫣出拳时绕到她的背后,双手紧紧
抓着她的双臂,大喝一声便向后一拗,此时慕容嫣已力气不支,对这突如其来的
猛力无法反抗,双手只得被虎妞牢牢卡住。

  随后虎妞用左手如麻绳般紧紧地缠住她的双臂,双腿用力一压,慕容嫣双膝
便重重地跪在水里。

  虎妞的右手一把抓住慕容嫣那湿漉漉的头发,大声问道:「认不认输!」

  这时慕容嫣四肢已无法动蛋,可仍倔强地喊道:「去妳的!」

  虎妞的右手便把她的头压入水中,一串儿气泡「咕噜咕噜」地从水面冒出,
然后又把她的头拉出水面,又问:「认不认输!」见对方没反应,又把她的头压
了下去。

  慕容嫣自知失败,但又不想认输,只是一言不发。结果几个来回后便由于呛
水太多晕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嫣感到脸被人拍打了几下,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只觉
双手无法活动,猛的睁开眼睛,只见自己仍是赤条条的,只是双手已被麻绳反绑
着。那两个女兵见慕容嫣醒来,便架着她进入帅营。

  在帅营里面,毛皇后已经端坐中间,两旁女将也是等候多时,还有那个虎妞
依旧是一丝不挂的坐在旁边,一边得意地看着她,一边用布不停地抹去头发与身
上的水。

  毛皇后问道:「刚才我已说过,若妳输了便要归顺,请问将军意下如何?」

  慕容嫣这时想起了慕容光给她留下的书信,心想不若顺水推舟降了。

  但她终究是倔强之人,想到自己受尽了屈辱,怎有脸面苟存于世。

  于是答道:「这个条件方才只是娘娘自己提出,我并未答应,何来投降?」

  正在擦头发的虎妞听罢便整个跳了起来,把毛巾一丢冲上前喊道:「妳这婆
娘,想要反悔?!」

  慕容嫣答道:「就当我反悔吧,我们慕容家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
要杀便杀,何需多言!」

  毛皇后柳眉一皱,便说道:「推出去,斩了。」

  虎妞听了立马取起大刀,目露凶光对着慕容嫣说:「这下正好砍下妳这颗头
当战利品。」

  慕容嫣说:「妳来凑什么热闹?」

  虎妞答道:「俺不但是娘娘手下的大将,也是这个女营的行刑刽子,既要斩
妳,当然由俺操刀。」

  慕容嫣笑道:「真是没想到,妳叫虎妞是吧?刚才我确实输得心服口服,死
在妳的刀下也甘心,只是至少妳也得穿件衣服才好行刑吧。」

  虎妞毫不在乎地说:「怕什么?这里全是女人,就算有男人任他看呗,看见
俺这身肌肉他们也得害臊。」

  女将们听罢尽皆哄堂大笑。

  「既如此,那走吧。」慕容嫣转身便要走出帐外。

  毛皇后本来就喜欢慕容嫣的身手,这下看见她如此坚贞不屈,心里更是喜欢,
连忙说:「且慢!」然后快步走上前来,拔出小刀割断绑着慕容嫣的绳子,同时
接过旁边递上来的战袍,一把披在慕容嫣的身上说:「将军真乃女中豪杰,我怎
忍心加害,将军若不嫌弃,留下与众姐妹一起共图大业。」

  看着毛皇后那充满诚意的目光,慕容嫣心中一阵激动,说:「我只是败军之
将,哪里值得娘娘如此看重,我们慕容家族背叛秦主,此番还有何面目再为秦将。」

  毛皇后握着慕容嫣的手说:「那只是慕容垂等人之过,相信并非将军本意,
若妳肯留下,我定奏明主上赦免妳的罪责。」

  慕容嫣听罢,马上下跪拱手,说:「慕容嫣愿为娘娘执鞭随镫,效犬马之劳!」

  毛皇后大喜,连忙扶起她说:「将军快快请起。」

  慕容嫣说:「娘娘无需多礼,日后唤我嫣儿便好。」

  虎妞把刀一收,笑着说:「今天且寄下妳的脑袋。」

  慕容嫣也笑着说:「我看妳还是先穿上衣服吧。」

  毛皇后拍着手说:「不必,众位姐妹连日来辛苦了,大家一起去竹林山的清
溪洗澡去!」众女将齐声吹呼。

  当日下午,那条平日宁静的山溪成了女营将士们的乐园,女兵们个个宽衣解
甲,纷纷跳入水中,一边洗去身上的汗污,一边相互戏水,好不热闹。

  在竹林山周围守卫的女兵们听到里面那热闹的戏水声,心中直痒痒的,都盼
着她们快点洗完,好换她们前去。

  而毛皇后与众位女将则在清溪的上游处,一边享受着潺潺流过的清泉水,一
边聊天谈心,感觉人生最写意也莫过于此。

  这时虎妞打趣说:「若这时有男人看到如此场面,定当口喷鲜血数升而死。」

  慕容嫣则接口说:「是看见妳这个黑大汉才活活吓死的吧?」

  众人皆大笑。

  虎妞嗔怪地说:「我看妳还没教训够,要不要再来一次啊?」

  慕容嫣摆起架势,笑着说:「来便来,怕妳不成。」

  两人于是又扭作了一团,只是这回不是以性命相搏,仅是嬉戏而已。旁边的
女兵女将也在旁吶喊助威,整个山谷都充满了女孩子们爽朗的笑声。

  自此,慕容嫣便正式成为她们当中的一员。

  夺取上郡之后,秦军继续挥师南下,几个州县望风而降,前秦的声势日益壮
大,颇有卷土重来之势。

  第三节:彭燕之死

  自前秦军南征两年以来,攻北地,取陇东,已经渐渐威胁到后秦的势力范围
了。

  前段时间与陇西的乞伏国仁打得死去活来的姚苌不得不与之议和,以便集中
力量来对付苻登。

  慕容光自从上郡败北投靠了姚苌后,很快就得到了重用。一来他对关中的情
况比较熟悉,二来姚苌希望将来东征与慕容氏交兵时,也有个知彼的参谋。

  「朕有点小觑那苻登了,没想他区区几万人竟能扩张得如此迅速。下一步他
们一定会夺取安定,以打开我们的北大门。」

  「陛下不必担心,安定守将杨任谋略过人,其妻孟凤也是当世少有的女中豪
杰,其勇不让须眉。苻登要吃下安定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再者,在下南下之前已
修书与小妹,要她假意投降苻登,以做内应。」

  「令妹可靠否?」

  「陛下请放心,在下与小妹自幼情同手足,绝无问题。」

  「哈哈,很好。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慕容爱卿可修密信与令妹,共图
大事。」

  「遵旨。」

  安定城外,两军对垒,双方都飘着「秦」字大旗,不同的是苻登方为黑色,
姚苌方为红色。

  「乱臣贼子,竟敢堂而皇之地打出我大秦的旗帜!」苻登气得双眼冒火。

  后秦主将杨任望着黑旗飘舞的阵地,回头高呼:「谁敢出战?」

  「我来!」杨任话音未落,一员大将已拍马出阵。

  此非别人,正是杨任之妻孟凤,她生于将门世家,在家父兄长的耳濡目染下,
学得一身本领。

  孟凤时年二十有三,但身材腰粗膀阔,与她的年龄不太相称,方正的脸形中
透出一股秀气,只见她身披凤纹甲胄,头扎红布,双手各握一把百斤短柄圆锤,
威风凛凛地立马于阵前,对着苻登那边大喊:「哪个敢出来送死?!」

  苻登点了点头说:「早闻得杨任有一妻孟氏勇盖男儿,看来是名不虚传呢。」

  这时偏将范统拱手道:「陛下,小将愿出战阵斩此人!」

  苻登同意后,范统纵马出战,直取孟凤。

  孟凤只是冷笑一声,从容地接下了范统的猛攻,随后两人打了三个回合,孟
凤看准了一个破绽,右手一锤就往范统的脑门敲去,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叫,
范统被敲得脑浆迸裂,当场死于马下。

  「大胆泼妇,竟敢害我兄弟!」偏将王重成挺枪而出,孟凤依旧不慌不忙,
两把大锤舞得是虎虎生风,几招过后王重成已经显得力不从心,孟凤灵活地闪到
他身后,猛的一锤砸下,王重成的脊骨顿时断开数段,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两军甫一开战,前秦军便出师不利,后秦军见主将夫人连胜两场,全部齐声
吹呼,士气倍增。

  这时女营中的虎妞看不下去了,不等毛皇后的命令,便提戟上马飞奔而出,
指着孟凤大喊:「待俺来会会妳!」

  由于虎妞戴着头盔,孟凤初看还以为是一少年将军,这时才知道对方也是个
女人,便哈哈大笑:「苻登小儿无人矣,竟派一女娃子过来送死!」

  虎妞也懒得答她,挥舞着长戟便直刺孟凤,这次孟凤碰到了对手,没想到这
个女子竟和她一样利害。

  两个打了十个回合也不分胜负,而苻登则下令士卒擂鼓助威,虎妞看准空隙,
一戟便刺中孟凤的手腕,一只重锤「轰」的一声跌落了地面。

  孟凤见势头不对,立刻转身而逃。

  苻登看见机会到了,马上下令全军冲锋。

  这时苻登手下的将军们看见风头全让女营的人抢去了,心里都忒不服气,都
想着冲上去为男将们挽回点面子,见苻登下令冲锋,个个都一马当先,锐不可挡。

  杨任见夫人虽然落败,但想己方士气正旺,便也下令全军冲锋。

  于是两军陷入混战状态,地面扬起滚滚黄沙,人与马皆陷于其中,时隐时现,
刀来枪往,银光乍现。

  前秦军人数虽少,但个个都奋勇当先,很快就占了上风,后秦军渐渐地抵挡
不住而纷纷后退,不得已杨任只好下令全军退入城中。

  之后杨任下令坚守不出,前秦军要攻城时,城头上便箭如蝗下,登时死伤无
数。

  无奈只得后退数十里,待机出战。

  孟凤在城头上看见远远的苻军阵地,不解地问杨任:

  「夫君何故坚守不出,我方日前虽然战败,但人数上仍占优势。彼方毕竟是
长途至此,更兼多番攻城失利,气势早已消尽,此番若再次出战,必能大败苻军。」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为最上策。苻登小儿仅仅带着陇中那三万多人便能横
行至此,并非等闲之徒,前日贤妻阵斩的两员敌将皆是急于立功的无名之辈,千
万不能掉以轻心。我正是观他们长途至此,粮草必然不多,只要我们坚守城池,
他们若不能破,数日之后必然退兵,到时再寻机会击之,岂不万无一失。」

  「倘若苻军于附近村落抢粮又当如何?」

  「哈哈,若如此彼更是自寻死路。近年粮食欠收,附近米粮皆短缺,任其抢
掠也不过能多顶数天。更况苻登小儿自称正义之师,四处张榜安民,倘若他们抢
粮必定失尽民心,到时更是寸步难行。」

  「夫君高见!」

  确实不出杨任所料,前秦军的粮草已经不多,且粮食运输困难,若几天后还
攻不下安定城,大军就只能撤退,但若此时退兵,则可能会被后秦军追击,再者
一旦附近县城复被后秦军占领则前功尽弃。

  而后秦军拒不出战,又把城守得如铁桶一般,苻登为想攻城之法急得如热锅
上的蚂蚁。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军中粮草已经越来越少,军队因每天分得的米粮
过少而常与军需官兵发生冲突,看着逐渐生变的军心,众将仍然一筹莫展。

  却说女营这边,也面临着一样的情况,而且分配给女营的粮草数量本来就不
多,不少女兵一天才分得一顿的粗粮,看着姐妹们个个面黄肌瘦,负责军需配给
的女将彭燕心中自是焦急万分。有一天,她与手下两个小队长说:「如今安定久
攻不下,皇上又不肯退兵,再这样下去,姐妹们就得要饿死。依我看,我们可向
附近的小县取些许粮食来。」

  其中一个小队长听了慌忙制止:「不行,皇上有令,切不可骚扰州县百姓,
违者军法处治。再说粮食现在虽缺,但仍能支持数天,我想皇上若不能攻下城池
也会下令退兵吧。」

  彭燕听罢气呼呼地说:「娘娘早就劝过陛下了,只是不听。妳也看见了,那
男兵们一天两顿分得少点就大吵大闹,我们这边一天只有一顿,而且还混着米糠,
又有谁闹了?真是的,上次对阵人家一个娘们就把男营两员大将给做了,若不是
咱虎妞姐打败了她,怎会打胜仗?凭什么他们还比我们要吃得多。等到要退兵时,
姐妹们就算不饿死也没气力撤了,到时岂不是当追兵们的靶子。」

  小队长见她执意要去,连忙劝阻:「姐姐三思,大家素知娘娘军法无情,若
姐姐违了军法,要被杀头的啊。」

  彭燕说:「与其姐妹们在这里饿死,我宁愿牺牲自己!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到
姐妹们挨饿,万一娘娘问罪起来,我一人担起!」

  小队长拗她不过,只得同意。

  于是彭燕等几十个女兵趁着外出巡逻之机,来到离营地较近的小县向百姓索
要粮食。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一来大量的耕地荒废,二来大量的粮食通常都会被
各路的地方势力强行征集,因此粮食对于百姓来说珍贵如黄金。

  他们看见彭燕等人来索粮,心中自然是一百个不爽快,但看到对方全副武装,
再加上村中大多只剩下些老弱病残,无法反抗,只得忍气吞声的依了。

  傍晚,毛皇后正在帅营中发愁,突然觉得帐外好象热闹起来了,她不由一阵
担心,以为姐妹们也因伙食问题起哄了,于是令一旁的张秀兰到外面察看。少顷,
秀兰回营禀报:

  「娘娘,并非因缺粮,是彭燕去了附近的小县,向当地村民借了几十石大米
回来。正准备下锅做饭。」

  「什么?她疯了?谁让她这样做的?!秀兰,马上下令停止做饭,并给我传
彭燕进来!」

  秀兰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心料大事不妙,但只得应允。当彭燕入帐时,
毛皇后便大声喝问:

  「彭燕!方才听说你到附近小县去取粮,可有此事?」

  「回娘娘,确有此事。」

  「妳!妳难道不知军中有令不得扰民?违令者处斩?」

  「知道,我已有心理准备了。任凭娘娘处置!只是在这之前,请娘娘听妹妹
一言。我们大军至此已有月余,军中粮草早已贫乏,既然攻城不下,陛下又不肯
退兵。再者,娘娘也见,几次战斗皆我们女营立功最多,但粮食却分得最少,如
今个个面黄肌瘦,妳叫姐妹们心中如何服气?我愿用一条贱命来换姐妹们的饱腹。」

  毛皇后流泪答道:「妹妹啊!军法事小,妳可知道这样做会毁了陛下的一片
苦心,如今大秦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陛下为复兴先帝(苻坚)基业,一边南征
北战,一边张榜安民,一路秋毫无犯,为的就是要争取民心,若失民心则失天下
也。我军现时只有区区三万人,能扩张至此,除了众将领和众位姐妹竭尽心力外,
皆因得民心之故。现今关中战火连年,百姓粮食欠收,妳去抢粮,那么妳叫小县
百姓如何度过这个冬天?倘若此事一传开,陛下日后如何取信于天下?大秦基业
又何时能复?」

  毛皇后一席话,说得彭燕心中后悔不已,只是羞愧落泪,无言以对。

  毛皇后心中也是矛盾万分,经过一阵痛苦的思考后,下令将抢来的粮食原封
不动的奉还,同时下令将彭燕推出帐外斩首。

  彭燕听罢便下跪哀求道:「娘娘!我这条贱命死不足惜,只是姐妹们此番难
得能够填胞肚子,若把粮食返还,岂不伤了姐妹们的心?」

  毛皇后哭道:「妳跟我多年,应知道我执法无情!妳实在不应该去做这样的
傻事!」

  这时虎妞也出来劝阻:「娘娘,小燕确实是违了军法,但我们把粮食返还也
不至于影响我军名声吧?念在小燕一片赤诚之心,让她戴罪立功吧。」

  在场的女将都纷纷离座,恳请毛皇后三思。

  毛皇后的心如被千刀万剐一般难受,泪水已像断线珠子一样落下,悲痛地说:
「我既为女营统帅,也是大秦的皇后,倘若我带头徇私,日后陛下将如何服人?
再者纪律若不严明,军心必乱,大家长年来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随后毛皇后抽出火签向前一丢,喝道:「押出去,斩!」

  火签一出,大家知道已经无能为力了,只得流着泪回到原位。

  彭燕想到粮食竟要完璧归赵,觉得自己这回是白死了,苦笑了一声后,对着
准备为她上绑的女兵喊道:「慢!」然后很迅速地把身上的盔甲与衣服脱了个精
光,露出了她那纤瘦的胴体。

  彭燕哭着说:「我虽瘦弱,但也有几两肉。既然不能取来粮食为姐妹们充饥,
我愿献出这个肉身。虎妞姐,等会斩我头后,可将此身送往厨子处,就算不能每
个姐妹都吃得上,至少也得让她们喝上一口肉汤吧。」

  在场姐妹看罢皆痛哭流涕。

  彭燕等两个女兵把她反绑好后,笑着说了声:「娘娘,各位姐姐,彭燕去了。」
然后才点头示意让那两个女兵把她押出帅营。

  这时营中的女兵们刚刚兴奋了还不到几分钟,就只能眼瞪瞪地看着粮食再度
运走,顿时全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瘫在地上。

  当看到赤裸着身子的彭燕从帅营里被押出时,更是双目呆滞地看着她,半晌
也说不出一句话,不知是愤怒,是悲伤,还是失望。

  彭燕今年刚好二十,在众位女将当中年龄最小,她的身材苗条而纤瘦,透过
黄黄的皮肤隐约能看到胸骨与髋骨的纹路,也许是饿了好多天的缘故,腰两边的
排骨纹路比过去要清晰得多,两个小巧而精致的乳房轻轻的挺在胸前,再加上本
身清秀可人的面貌,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只有当她穿上盔甲才
会透出些许的英气。

  日薄西山下的天空,如同泼墨画一般美丽,太阳的余光使天空夹杂着一道道
漂亮的红霞。

  此时虽是傍晚时份,但周围的景色乃清晰可见。

  看着两边面容苍白的姐妹们,彭燕心中一酸,哽咽地说道:「姐妹们,让妳
们饿肚子是我的失职!今日,我……,愿意献出这个身子来为大家充饥,姐妹们
……,妳们都有好久没吃上肉了吧?等会,我走了以后……,大家不必客气,我
会感到很欣慰的。」

  两边眼光呆泄的女兵听了都忍不住抽泣起来。

  来到了营地中央,押送她的两个女兵把她按跪下去后,都掩着脸慢慢地走开。

  这时虎妞抽出大刀,忍住了快要涌出的泪水,小声的问道:「小燕,临别之
前,还有什么要求吗?俺要是能做到的,一定会帮妳。」

  彭燕停了一阵,缓缓地说:「待会返还米粮之时,可把我的首级一并带上,
告诉村民那抢他们粮食的人已被处死,这样也许能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另外,
告诉娘娘,和我同去的姐妹们只是因为听从了我的命令,她们是无辜的,希望娘
娘不要责罚她们。」

  虎妞看到彭燕临死之时仍在为大秦、为姐妹着想,一阵感动涌上了心头,手
上的刀变得越发沉重,沉重的几乎挪不动。

  她继续问道:「还有吗?」

  彭燕扭过头,笑着对虎妞说:「没有了,多年来一直受虎妞姐姐照顾,实在
是感激不尽。最后就拜托姐姐让我痛快地走完最后一程吧。」

  虎妞终于忍不住了,两行泪水如缺堤一般涌出,哽咽地答道:「一定!小燕,
妳就放心上路吧!」

  彭燕这时才如释重负一般,伸直了那细细的脖子,颈骨那一块块的关节透着
那黄嫩的皮肤是清晰可见,那是一种行刑刽子最喜欢的脖子,寻找下刀的合适位
置是轻而易举。

  平日那把轻便的大刀,虎妞感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举起,深呼吸了一
大口,才下定了决心,大喝一声:「小燕,得罪了!」猛然斩下的大刀呼呼作响,
地上的黄沙也伴着飞扬了起来,眼前的一切好似坠入云雾一般,当听得物体跌落
地面的清脆响声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扭过了头,尽管比斩首血腥一百倍的场面
她们都见过了,但她们仍不愿意看到彭燕人头落地时那悲惨的场面。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随着傍晚的凉风补鼻而来,大家都忍不住哭出声了。

  当大家睁开眼睛看时,彭燕那没了头的娇躯已经直挺挺地趴倒在地上了,满
地的鲜血和着地上的黄沙结成一大滩的红泥。

  而虎妞则耷拉着脑袋一步步地走向帅营复命,右手无力地提着那把闪着血光
的大刀,左手则握着彭燕首级上的头发,鲜血还在首级的脖子里一点点地滴出来。

  「将军!」彭燕手下的两个小队长跑了上去,枕在她的尸身上纵情痛哭。

  太阳终于消失在地平线上了,一个年轻的生命也随之而消逝。

  第四节:智取安定

  晚上,毛皇后一个人呆坐在帅营中,双眼无神的望着帐顶,傍晚发生的事情
一次又一次地闪过她的脑海。

  她采纳了彭燕的建议,让张秀兰返还粮食的同时,带着彭燕的首级一起去,
顺便昭示大秦的军纪严明。

  就在粮食被运走的时候,有几个女兵还真的抽出小刀径直走到彭燕的尸体前
打算割肉,结果被那两个小队长死死护着。

  「妳们要干什么?」

  「明知故问,快让开!」

  「妳们疯了,是自家姐妹,妳们这样做还算是人吗?」

  「我们当然知道,那妳们又知不知道我们打了多少天的仗?饿了多少天吗?
再说,那也是彭燕姐的心愿,妳们没听到她说吗?」

  「她说了妳们就要吃她的肉了?彭燕姐就是为了让妳们能吃饱才甘愿牺牲自
己去借粮的,妳们这样做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可那粮食在哪里?还不都还回去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不希望,既然
妳们不让我们吃她的肉,那妳们把储备的粮食都拿出来啊!」

  「不!没有娘娘的命令,谁都不能动!」

  「那就给我们滚开!若是等彭燕姐的尸体发臭了,那她就真的白死了。」

  「我们女营有三千多人,彭燕姐就算膘肥肉厚又如何够分?」

  「反正有人不愿吃,愿吃的人来分好了。」

  「畜生!」

  外头激烈的吵闹声使得毛皇后与众女将纷纷走出帐外,众人一见毛皇后都停
止了喧哗,这时那个小队长哭着跪倒在毛皇后面前说:「娘娘,请您可怜可怜彭
燕姐吧。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倘若真的要吃,就请娘娘赐死我们两个,让她们
吃我们的肉吧!」

  毛皇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一时如鲠在喉。

  虎妞的脸则气得铁青,握着刀大喊着:「谁想吃别人的肉,就自己先来!」

  没想到当中有个女兵还真的站了出来,说:「娘娘,并非我们做姐妹的绝情,
妳看看姐妹们现在的样子,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会饿死了。与其就这样饿死,还
是死在刀下来得舒服。如果妳们认为我是自私小人,那好,虎妞姐,妳现在就杀
了我,我愿意给大家当粮食。」

  正当虎妞不知如何是好时,毛皇后这时却慢慢地脱下了自己的盔甲和衣服,
赤身裸体地跪在了大家的面前,说:「我带着各位姐妹南征北战已有数年,今天
发生了这样的事,则说明我治军无方,应负起全部的责任。姐妹们,妳们没有错,
错的是我。虎妞,把我的头砍下来,让大家吃我的肉吧。」

  毛皇后这下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大家都吓懵了,半天才反应了过来,于是全都
跪了下来哭着说:「娘娘,是我们错了!请您不要这样,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我们也不活了。我们答应您,再也不吵闹了,一切听您的命令!」

  回想到这里,毛皇后闭上了双眼,尽管她使出苦肉计来平息了军心,但也明
白这是治标不治本,倘若形势继续这样下去,军心还是会乱的。一联想到将来会
发生的事情,她还真恨不得虎妞当时就这样给她来一刀,一了百了。

  正当毛皇后打算前往主营找苻登商量时,慕容嫣突然入帐,伏在地上哭道:
「嫣儿请娘娘恕罪!」

  毛皇后吃了一惊,以为是因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连忙说:「嫣儿何故如此,
方才只是我个人的念头,与各位姐妹无关。」

  慕容嫣答道:「非为此事,嫣儿有事一直瞒着各位姐妹!」说罢便从怀里掏
出一叠书信,递了上去。毛皇后在阅读这些书信时,慕容嫣继续说:「其实当日
上郡破城之时,出逃的兄长遣人送信与嫣儿,希望我能假意降于娘娘,日后好做
内应。我不愿忍辱偷生,便一心求死。但娘娘的气量打动了我,此时我已决心归
顺娘娘。然而身在长安的兄长以为嫣儿如他所言做了内应,近日常派一探子与我
秘密联系,好寻机会让杨任出城反击。娘娘对我有恩,我若背叛则天地不容。可
是嫣儿自幼与兄长相依为命,倘我背叛兄长,则兄长定为姚苌所害。这几天我只
顾塘塞那探子说时机未到,心中自是矛盾万分,不知如何是好。今日看到彭燕妹
妹那一幕,实在令我心如刀绞,不忍心看到姐妹们自相残杀。如今嫣儿只好背叛
兄长以救姐妹们于水火。」

  毛皇后心中一阵感动,连忙扶起慕容嫣说:「我素知嫣儿是重义之人,如今
看来果然不假。可此番要妳背弃兄妹之情,真的是难为妳了。」

  慕容嫣哭着说:「要是我早点告知娘娘,今日又何以发生如此惨事,彭燕妹
也不至于身首异处啊。请娘娘恕罪!」

  毛皇后安慰她说:「嫣儿何罪之有,事已至此,悔已无益。如今我已有一计,
倘能破城,嫣儿便是大功一件。」说完便前往主营去找苻登商议去了。

  当晚子时,慕容嫣独自一人来到营外附近的小树林处,半晌,一个黑衣人从
旁边闪出。

  「你来啦?」

  「慕容将军今晚前来,是否时机已到?」

  「正是,看到女营椽门上挂着的人头吗?」

  「看到,好象是到外面取粮而被处斩的女将吧,之后好象还有一阵骚乱,不
过离兵营太远,看不清楚,想必军心已乱。」

  「说得不错,如今军中早已无粮,那苻登妻毛氏专横独断,一意孤行,如今
女营中的将士们早已对其恨之入骨。」

  「慕容将军之意是……?」

  「明日子时,我假意有事禀告,乘机杀了毛氏。我在女营数年,颇得军心,
只要我取得毛氏首级,女营众将必听我指挥。到时举女营之兵造反,火烧苻军大
营。苻军主营也早因粮草不继而军心生乱,若营中突然起火,再加女营反叛,必
然无心作战。到时杨大人只需见到苻军营中起火便出城来攻,则大事可成。」

  「如此便好,小人立刻返回城中告知杨大人。」

  探子返回安定城后,便将慕容嫣的计策告知杨任。

  杨任拍腿大声叫好。

  孟凤还稍有疑虑,问道:「这慕容嫣的话是否可靠?」

  杨任笑道:「夫人放心,那慕容嫣是慕容光大人安排的内应,一直以来都与
我方通风报信;再者敌军粮食不继,军心大乱也早是意料中之事,必定无诈。传
令下去,命三军明日二更做饭,做好应战准备,只等苻军营中起火,全军杀出,
一举破敌!」

  次日半夜,厉兵抹马的后秦军已经整装待发,就等杨任的一声令下了。

  一直在城门上的杨任果然看到前秦军的营寨起火,不久便喊杀声四起,大火
迅速扩展至前秦军的全营。

  「是时候了,出击!」听到命令后的孟凤便率领后秦军杀出城门,直奔敌寨,
谁知冲入去后竟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孟凤自觉背脊一片冰凉,知道中计了。

  正要撤退时,前秦军突然从四面杀出,打了后秦军一个措手不及,很快就溃
不成军,抱头鼠窜。

  只有孟凤和少数军队杀出重围,撤向安定城。

  「快开城门,夫君!快开城门!」孟凤一边对着城上高喊,一边焦急地回头,
看看前秦军是否快要赶到。

  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上的红色秦字大旗一换,全部变成了黑色秦字旗。

  只见慕容嫣已经站在了城头,大笑说道:「孟凤将军,此城已为我等所有,
妳等已经无路可走了,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原来就在孟凤出城进攻前秦大营时,慕容嫣已率女兵前往安定城,自称已取
下了毛氏首级并带女营将士过来相投,杨任只道慕容嫣仍己方内应,全然不知有
诈,便让其进入,结果女营将士一入城便大开杀戒,杨任本人也死于乱军之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孟凤的头彷佛被自己的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没想
到短短几刻钟后形势就完全逆转过来了。

  她冲着城上大喊:

  「可恶的慕容嫣,妳竟敢背叛我们?」

  「谁跟妳们说我是妳们这边的?是杨大人自作聪明罢了。」

  「混帐,没想到妳们慕容兄妹早就串通好了!」

  「别误会,此事与兄长无关。只是在下将计就计而已。」慕容嫣还不忘为慕
容光辩护。

  「那我夫君何在?」

  「在这里!」

  慕容嫣把一个首级高高的举起,大声说:「安定太守杨任首级在此!守将皆
已尽数剿灭,汝等已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若能早降,则宽大处理;若仍违抗
天兵,则与杨任下场相同!」

  孟凤与手下籍在城头上的火把清楚地看到,那个确实是杨任的首级。

  孟凤自觉心中一绞,嘴中一甜,一股鲜血自口中喷出,差点坠马倒地。

  而逃到城下的后秦军本来就已经被打得心惊胆战,再看到安定被占,太守被
杀,当场斗志全无,在听到后面前秦军喊杀声越来越近时,全都作鸟兽散了。

  「妳们这些可耻的家伙,要逃走吗?混蛋!」孟凤一边骂,一边用锤攻击那
些逃走的后秦军。

  谁知这下子虽惹怒了他们,当中有些胆大的便向孟凤袭击。

  这时慕容嫣乘机向下大喊:「若能生擒孟凤者,不但既往不咎,而且赏金百
两!」

  那几个后秦军一听更是来了劲,孟凤招架不住,被一个从后面跳上来的后秦
士兵扑下了马,其余士兵便从四面围上,死死地按住孟凤,使其动弹不得,并像
剥皮似的不停地脱掉她的甲胄与身上的衣物。

  「叛贼!叛贼!」孟凤除了张口痛骂已无可奈何,之后只能任由众人将她铣
剥个干净,然后把她的双手扭到背部,结结实实的捆绑起来,活像一头待宰的母
猪。

  这时后面的前秦大军已经追赶至城门下,那些反叛的后秦军纷纷交出武器以
示投降,并把五花大绑的孟凤当作投诚的证明。

  看到自己光溜溜的站在一大群男人面前,孟凤又羞又气,一边大骂叛徒,一
边痛骂苻登。

  看到己方大军已至,慕容嫣则下令大开城门,苻登与毛皇后便领着大军高奏
凯歌入城。

  看着一丝不挂的孟凤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痛骂,苻登又好气又她笑,对着毛皇
后说:「朕免得被别人说闲话,这女人就交给贤妻了,若能降她,也不失为一员
猛将;若不能降,明日将她于城中斩首,也好在百姓面前显我军之威。」

  大军入城安置好后,女兵们便把孟凤押入临时搭建的女营当中。

  那孟凤看见周围已无男人,总算是少了些屈辱感,也摆出了坚贞不屈的气慨,
昂首阔步地进入女营当中,胸前的一双大奶左右地晃动,样子十分滑稽,众女兵
皆掩口而笑。

  这下子孟凤倒觉得别扭,大声地喊道:「笑,有什么好笑的?妳们脱光了还
不一个样?」女兵们笑得更大声了。

  四更时份,在安定的校场里,女将们分坐在两边,毛皇后正襟危坐在中间,
四周的火把把校场照得如白昼般明亮。

  「带上来!」毛皇后一下令,两个女兵便把孟凤押了上来。

  「跪下!」两个女兵边喊边用膝盖拼命撞她的腿,孟凤却用力顶着,纹丝不
动。

  毛皇后微笑了一下,便扬手示意:「算了,由她吧。」

  那两个女兵才罢休,走到一旁待命了。

  孟凤脸型方正且浓眉大眼,看上去年龄比较大,但实际上却与女将们年龄相
仿。

  她肤如凝脂,身材粗壮同时略显肥胖、一对硕大的乳房像两个皮水袋一样挂
在胸前,完全是一个成熟妇女的形象。

  她双手虽牢牢地被绑在身后,但仍然腰竿笔直地站着,表情从容地看着毛皇
后。

  「孟将军在战场上的勇武,我至今记忆犹新,一度还把我们逼入了绝境。只
是上天不亡大秦,今我们反败为胜,将军却为阶下之囚,实在让人感叹世事之无
常啊。」

  「哼,如果不是那姓慕容的小畜生背叛了我们,今天站在这里的就是妳毛敏
娘!」

  「孟将军此言差矣,嫣儿自上郡一战后,一直是我们女营中的一员,所谓妳
等的内应,不过是妳们自作聪明,而我们也不过是将计就计。」

  「我说不过妳,既然已落入妳手,任凭处置!」

  「如此……,不知孟将军是否有意归顺大秦?」

  「笑话,我本来就是大秦之将,何来归顺之说!」

  「姚苌恩将仇报杀害先帝,还僭越秦之国号,实乃无耻之徒!杨太守当年也
是大秦之将,何故助纣为虐?」毛皇后提高了语气说道。

  「当今二秦双争和昔日二赵双争有何差别?所谓天子,有能力者皆可当之。
我夫君当年在苻氏麾下不过是个无名偏将,苻氏无半点恩泽加于我们;后来却蒙
姚苌大人提拨才得以为安定太守,此等大恩自当涌泉以报。如今我夫君也死于妳
等之手,我若降于妳们,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夫君?妳无需多言,我孟凤今日只
求一死!」

  话已至此,毛皇后知道已经没可能收孟凤为己用,心中不禁一阵婉惜。

  一旁的虎妞几乎气得要冲出去揍她,只是毛皇后一直用眼神制止着。

  另一旁的张秀兰看出了毛皇后的心思,小声地对她说:「娘娘,此人武功高
强,若不为我等所用,日后必为祸患。不若如陛下所言,明日将她押往市曹斩首
示众。」

  毛皇后没有回答秀兰,在思考了一阵后,便对孟凤说:「如此,我只好成全
将军了。本应于明日午时在市曹把妳处斩,只是我爱惜将军也是一位难得的女中
豪杰,而且好歹也是安定太守的夫人,若当着安定百姓面前受刑,只恐将军一世
英名就会因此而玷污了。」

  听完毛皇后的一席话,一直绷着脸的孟凤这时才露出了笑脸,答道:「身为
女将,断头于市曹也并非屈辱。不过娘娘气量,孟凤佩服。孟凤还有一个请求,
希望死后能与夫君同葬。」

  毛皇后点了点头说:「就算将军不说,我也有此打算。」

  孟凤心中一阵感激,于是慢慢的跪了下来,说:「孟凤在此谢过娘娘。」

  毛皇后知道孟凤已准备受刑了,于是将目光移向虎妞,向她点头示意。

  早就看孟凤不顺眼的虎妞便抽出大刀,迅速走到了她身后待命。

  孟凤回头看了一眼虎妞,笑着说:「没想到是妳来操刀,妳的画戟舞得不错,
可不知这刀法如何?」

  虎妞瞪了她一眼吼道:「死到临头还不老实,俺砍人脑袋时妳还没从娘胎里
出来呢。给俺跪好一点,免得受罪!」

  孟凤大笑了几声便回过头去,再没吱声。

  孟凤没有像一般人那样闭目受刑,眼睛始终睁着,腰竿也挺得笔直,宛如一
座小山。

  毛皇后从签筒里取出一支火签,稍稍拿捏了一会,孟凤看见毛皇后还有点犹
豫,于是稍稍弯下了腰,伸长了脖子后大声地喊道:「来吧!」

  毛皇后这才把火签向前一丢,大声喝道:「斩!」

  虎妞手上那把映着火光的大刀,如同殒石一般从孟凤的脖子间迅速扫过,那
颗斗大的头颅随着火光一起坠落到地面,并向前滚了好几圈,毛皇后婉惜地闭上
了双眼。

  孟凤的一腔热血在火光的映衬下有如岩浆喷发一样,甚为壮观。

  最后那肥硕的躯体倒在了地上不停地抽搐,直至鲜血流尽。

  虎妞用孟凤那浑圆的大腿抹干刀上的血迹后才捡起她的头颅,并高高的举起,
人头里的血仍「嘀嗒嘀嗒」的往下流,众女将齐声赞叹虎妞之快刀。

  行刑结束后,虎妞呈上孟凤的首级。

  只见孟凤双眼圆睁,略大的嘴唇向前伸出,露出了瓠犀般的牙齿,好象仍然
活着。

  毛皇后用手合上了她的双眼后,下令把孟凤以及杨任的尸首埋葬在校场旁边。

  同时又另选一好地,把彭燕的尸首安葬好。

  一切安顿好后,天空已经渐渐发亮。待众将士好好休息了一天后,毛皇后大
摆宴席,镐赏女营战士。

  毛皇后记了慕容嫣头功,并升任其为女营麾下的御前大将,但慕容嫣自觉有
背兄长,婉拒了封号,并把赏金全部分给了手下的女兵们。

  原本一筹莫展的前秦军终于取得了胜利,夺取了安定城,如此一来,后秦的
国境已无险可守,前秦的大军随时可以长驱直入。

  苻登入城后便下令三军严守纪律,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城内原本惶惶的人
心很快就安定下来了。

  趁着后秦军一时未敢来攻,苻登一方面加强城池的守备,另一方面也以此为
根据地,大量地募兵集粮,准备下一轮的进攻。

[ 本帖最后由 皮皮夏 于 2018-3-12 22:3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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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节:鱼水之欢

  正当苻登准备一鼓作气进攻长安时,毛兴却加以劝阻,他认为众将士长年征
战早已疲惫不堪,再加上姚苌知道安定已失必定重兵把守长安附近重镇,若此时
南征恐于我军不利,倒不如乘胜之势,向位于秦州那些仍处于观望的地方豪强晓
以利害,联合他们一起夹攻姚苌则事半功倍。

  苻登十分赞同,于是让毛兴自带一队人马前往秦州,自己则据守安定,休养
生息。

  女营的战士们也渐渐地从彭燕身死后的悲伤恢复了过来,经历过这次后,姐
妹们变得比过去更加友爱和团结。

  苻登把太守府稍稍翻新了一下便将其当作自己的行宫,他与毛皇后因长年征
战,已好久没一起相处过了,二人决定在新的行宫里好好地过上一段日子。

  当晚,苻登到居室就寝时,毛皇后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毛皇后只穿著一件薄如蝉翼的丝绸舞衣,身体的轮廓是精晰可见,与裸体几
乎没有区别,但隔着这样一件漂亮的舞衣反而增添了一份神秘的美感。

  她把一头浓密的秀发高高的梳起来,并系着发结,柳眉如墨,红唇如花。

  还有一双柔软白嫩的美手、雪白的酥胸、白皙的粉颈及一对性感的赤脚。

  苻登看到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来。

  与平日在战场英气十足相比,此时的毛皇后才真正显示出作为女性的怃媚。

  当她看见苻登进房后,便快步走上前去迎接,赤足踏在地毯上没有半点的声
音,彷佛如同仙女一样飘然而来,苻登是彻底的着迷了。

  苻登着迷,不仅仅是因为毛皇后那怃媚性感的打扮,也是因为让他回忆起他
们在河州的那段快乐如神仙般的日子。

  自他在抱罕称帝并开始收复前秦领土后,夫妻两人几乎没有好好地在一起相
处过,即使偶尔在州县一起同室而睡,也因为过于疲劳或枕戈待旦而不能尽情地
行夫妻之乐。

  而这次难得可以暂时放松地过上一段日子,熊熊的欲火很快地再次燃烧起来。

  「恭迎陛下前来。」

  毛皇后那温柔的声音让苻登整个人都溶化掉了,他扶起毛皇后,看到她那若
隐若现的娇躯,就有了一股想把她立刻压在身下发泄欲望的冲动。

  看透了他心思的毛皇后并没有马上满足他,而是把他拉到床边的酒席坐好,
并为他满满的斟了一杯酒,轻声地说:「为妻已好久没为陛下跳舞了,今夜我将
为陛下表演祝胜之舞。」说罢,毛皇后退后了几步,缓缓地摆起了舞姿。

  起先,毛皇后的舞姿激烈而又粗犷,连续几次高高的跃起,彷佛身处战场的
战士一般,完全是北方少数民族的战舞风格,五彩缤纷的丝绸舞衣就如同光环一
样围绕在女武神的身体,最后毛皇后摆出一个后羿射日的姿势,以表示战舞的结
束。

  「好!真精彩!贤妻真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啊!」苻登高兴得连连鼓掌赞叹。

  毛皇后对着苻登深深地鞠了一躬后,双手便放到后面的衣带上,一边解开带
结,一边以诱人的笑容看着苻登。

  苻登知道她要脱舞衣了,「咕噜」地吞了一下口水,心脏如万马奔腾一般,
全身的血液在血管里高速地流动。

  几下子的功夫,那半宽不紧的舞衣松下来了,毛皇后用力一扯,一个娇艳欲
滴的胴体便展现在苻登的眼前。

  说起来,苻登已有好几年没有认真地欣赏妻子的身体了。

  也许是因为生育过的缘故,毛皇后的身材显得比过去丰腴,依旧丰满且挺拔
的双乳上,呈棕黑色的乳晕在雪白的皮肤上十分的抢眼,两颗如黄豆大小的乳头
长长的向前凸起,有了一种成熟少妇那端庄的感觉。

  把舞衣甩到一边的毛皇后仍未停止舞蹈,与刚才那刚强的舞姿截然相反,她
的四肢与腰部好象变得如蛇一般柔软,丰腴的肌肤呈现出各种各样性感的折纹。

  毛皇后凤目微闭,小嘴微张,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让人感觉这是一个正在
接受神仙恩泽的天女一样。

  这次的裸舞并没有固定的套路,完全是随感而发,反而令她的胴体显得更千
娇百媚。

  苻登正看得血脉贲张的时候,毛皇后边舞边走到他的跟前,双手慢慢地脱去
他身上的衣服。

  苻登并不急于自己动手脱衣,因为他知道妻子懂得如何令他更加兴奋。

  两三下的工夫,苻登也与妻子一样全身赤裸了,他那古铜色的皮肤使毛皇后
的肌肤显得更加雪白。

  毛皇后慢慢地跪在他的面前,伸出舌头轻轻地舔着他那倒竖着的钢棒。

  尽管只是喝了两三杯,但此时苻登已兴奋得如酗酒一般浑身滚烫,正当他想
把钢棒猛地塞进毛皇后的嘴中时,毛皇后已经站起,用力把他重新按倒在椅子上,
然后慢慢地坐在他的大腿上,把他的钢棒完全塞入自己的下体里。

  这一下子,苻登的脑袋便如触电一般,浑身打了一个大大的寒战,整个人感
觉就快要窒息了。

  毛皇后并未因此而放过他,她用双手把苻登的头埋进自己的双乳当中,同时
腰部也一上一下的运动着。

  一直强忍着欲火的苻登这下忍无可忍了,他如同野兽般嚎叫了一声,双手抓
着毛皇后那健美的大腿,把她整一个托了起来,两三个箭步冲到床边把她按倒在
床上。

  苻登双手依然抱着她的一双大腿,把它们搭在自己的双肩上,下体不断地向
毛皇后发起冲锋。

  毛皇后紧闭着双眼,表情既痛苦又享受,双手则舒展至床头,两个乳房像果
冻一样前后抖动着。

  冲锋了一阵后,苻登慢慢放下了她的大腿,双手转而去揉搓那两个调皮的乳
房,毛皇后的双腿则叉在苻登的臀部上来回地摩擦,并不时地把手指塞进口中吮
吸着,冲刺得头脑快要炸开的苻登最后整个儿地压在了毛皇后的身上。

  毛皇后那激狂的求爱方式,让苻登不服输地向她施力。

  一边是销人魂魄的呻吟声,一边则是罕闻的昂亢声,这场肉搏足足持续了半
个时辰,最后在苻登的狼嚎和毛皇后的惨叫声中结束。

  随后,整个世界清静了下来。

  但他们仍意犹未尽,一边喘着气,一边不时地接吻。

  苻登用手拔弄着毛皇后的秀发,感叹地说道:「自从朕抱罕举兵以来,还是
第一次与贤妻这样激情地享受鱼水之欢呢。这四年来,朕与贤妻都忙于战事,虽
偶有在州县同睡,也不敢放心纵情,往往是衣不解带,草草了事。」

  毛皇后妩媚地笑着说:「是啊,妾身都好久没有如此忘我地与陛下肉搏了,
没想到陛下还是和过去一样的厉害呢。回想起在河州时的生活,几乎隔几天就与
陛下云雨一番,真是如神仙般快活。」苻登借着房间内的烛光,目不转睛地鉴赏
毛皇后那诱人的胴体。

  「敏娘嫁给朕已有八年了啊,这玉体也越发成熟可人了。」

  「陛下是嫌妾身老了?」

  「哪有,敏娘在朕的心中永远都是最年轻的。」

  「讨厌!」毛皇后嘟着小嘴说。

  两人毕竟太累,几句情话过后,便慢慢的睡着了。

  次日卯时,熟睡了一夜的苻登惺惺忪忪的醒了过来,他向来有早起的习惯。

  手向两边伸了一下,发现毛皇后好象没在床上,便猛然坐起,打开床帘后才
发现原来她早就起来了,只见她仍然一丝不挂,正懒洋洋地趴在窗前,右腿很自
然地跪在窗前的一张小凳子上,那只白里透红的脚掌看上去十分性感诱人,衬着
垂直站着的左腿,一直一弯的曲线更突显人体之美。

  此时太阳正慢慢地从地平线上升起,透过窗外那丝丝的阳光,毛皇后那健美
的背部看上去就如同一件玉石雕成的艺术品。

  休息了一晚的苻登,体力也恢复了,看着毛皇后那诱人的胴体,一股强烈的
欲望又开始在心中燃起。

  他也干脆不穿衣服,然后走到妻子的背后,双手轻轻地抱着她的小腹。温柔
地说道:

  「为什么不穿上衣服啊?这样很容易着凉的。」

  「妾身正是想享受一下那种与自然接触的感觉。」

  「说实在话,朕有时真的想拋开一切,天天与贤妻过那神仙般的日子。」

  「妾身何尝不想,只是妾身既为大秦之皇后,当以天下为重。何况陛下身负
国恨家仇,又如何能只顾儿女情长。」

  「贤妻言之有理,待朕消灭姚贼,平定北方时,崇儿也该长大了。到时朕便
让位与他,我们一起隐居去过神仙般的日子如何?」

  「只怕那时妾身已变成老妪了。」

  「别说傻话,照现在的形势,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中原必能平定。」

  「三、五年也是十分的长远啊,何不珍惜眼下这来之不易的时光,好好的过
一下神仙般的日子?」毛皇后这时转过身来,含情脉脉地看着苻登。

  「敏娘………」

  两人深情地接起吻来,苻登顺势把毛皇后按倒在地上,就地云雨了一番。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双方并未爆发新的战争,前秦军也渐渐养精蓄锐,军队
的数量也发展到五万了。

  然而就在万事俱备的时候,一个坏消息传了过来。

  之前南下秦州的毛兴成功地游说王统、杨壁等人起兵攻姚,然而姚苌却棋高
一着,暗中策反王统等人,那些人本来就是贪利小人,在受到姚苌的利诱之后竟
率兵进攻毛兴。

  毛兴到底是一代名将,轻易地抵挡了他们的进攻。

  然而正当毛兴打算返回安定时,不料内部发生了叛变,结果在混战中毛兴被
杀。

  毛兴之死不但意味着联合诸侯合攻姚苌的计划破产,苻登也因此失去了一名
重要的谋臣。

  父亲的意外身亡让毛皇后痛哭了三日,并誓言要为父报仇。

  苻登知道要彻底击败后秦,兵力方面仍然欠缺,不过现在形势的变化迫使他
必须要主动进攻。

  于是苻登在安定为毛兴发丧,并举行誓师大会,前秦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往
长安方向杀将过去了。

  第六节:关中争夺战

  尽管以计谋解了秦州之围,但面对苻登的五万南下大军,姚苌不敢有丝毫的
大意,也亲自率领十万大军前往秦川与苻登决战。

  从人数上来看,姚苌明显是优势,但是苻登的军队士气充足,斗志昂扬,每
个士兵的头盔上全刻有「死」或「休」等字眼,打起仗来皆以一当百,更兼苻登
指挥得当,几场战斗下来,前秦军均以少胜多,后秦军是节节败退。

  被打得焦头烂额的姚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听说了苻登营中供奉着苻坚
的灵位,竟异想天开地也在自己的主营中立起苻坚的灵位来供奉,而苻坚即使在
天有灵也不可能来保佑他,结果就是继续战败,十万大军几乎损失了一半,最终
失去了秦川,退兵新平。

  这场供奉最后成为了敌我双方的笑话,姚苌没法,只得修书往长安讨救兵。

  此时坐镇长安的是姚苌的长子姚兴,比起那个行事莫明其妙的父亲,姚兴还
算是一个将才。

  他收到姚苌的求救信后,马上点起两万人马,并让秦州的王统,益州的王广
各自领兵一万来援。

  大军来到新平与姚苌合流时,后秦大军也重新回到十万之众。

  尽管如此,但姚苌显然是被苻登打怕了,照旧是坐立不安。

  姚兴便向姚苌献计说:「父皇不必担心,苻军虽猛,但长途进攻于此,军已
疲惫,现在他们大军深入我大秦国境,补给必然困难。我军只要坚壁清野,然后
在主要关隘布下重兵,截断他们的粮食补给线,不日即可消灭苻军。」姚苌连连
点头称是。

  结果一路深入的前秦军很快就遭到后秦军的反击,粮道被切断,而姚兴的坚
壁清野又使得苻登无点可据,也无法得到粮食的补充,军队很快就陷入了粮荒,
眼看安定之战的悲剧又要再次重演了。

  某日正午,毛皇后正在营中苦思对策,忽闻帐外喊杀声四起,这时张秀兰入
帐急报,说后秦大军正杀入营中。

  毛皇后大惊,抽出宝剑便到帐外迎敌。

  原来姚苌自思前秦军粮草已经告急,且粮道也被切断,认为正是一举击溃苻
登的好机会,他让姚仲明率领三万大军直杀苻登营中。

  毛皇后跃马而上,带着秀兰、虎妞、符兰和一千多个女兵便杀入敌阵,左冲
右突,势不可挡。

  当时姚仲明正指挥大军从四面进攻,并大呼:「有取苻登和毛氏人头者,千
金赏,万户侯!」

  毛皇后正在营外杀得起劲,一听得姚仲明的叫喊不禁怒从心起,舞着长剑直
冲姚仲明,并大喊:「大秦皇后的首级在此,有种过来取!」

  这下子倒把姚仲明吓了一跳,没想到区区几个女人竟然杀入阵中,只好慌忙
迎战,并乘机大叫:「毛氏在此,大家围上去!」

  那些后秦兵都知道这个营里面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苻登和毛皇后的首级,苻登
在大营当中,要杀他比较困难,反而毛皇后冲到阵中,一个不小心就可以赏金封
爵,于是纷纷涌向那群女兵。

  苻登见后秦军围攻之势一弱,马上指挥大军转守为攻,杀出营寨,把后秦军
冲开了数段。

  而姚仲明则手执狼牙棒,与毛皇后杀得不可开交,心中暗暗吃惊,眼前这个
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这么强。

  而秀兰、虎妞等女兵则紧守在毛皇后周围,与潮水般涌进来的后秦军搏斗,
在女营中的慕容嫣与斛律婉等人也率余下女兵冲出寨栏外,以支持毛皇后等人。

  这时在后秦军中,一偏将眼见主将受困,乘着空隙拈弓搭箭,对着毛皇后一
箭射去,被正在厮杀中的符兰看到,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一挟马肚上前跨
了一步挡住毛皇后,结果这箭一下子穿入了符兰的喉咙,只听得一声沙哑的喊声,
符兰整个人一仰后便倒于马下。

  「兰儿!」毛皇后大叫了一声。

  虎妞回头一看,心中悲愤交加,大喝一声便舞着画戟冲了过去,把那个正准
备射第二箭的敌将一戟刺死。

  姚仲明眼看不能取胜,虚支一招后便回身开溜,愤怒的毛皇后大喊道:「哪
里走!」然后把手中宝剑用力一丢,正好插入姚仲明背部,那家伙惨叫一声后当
场跌于马下惨死。

  其余陷于苦战的后秦军见主帅死亡,斗志尽失,全军溃退。前秦军正想追击,
苻登担心敌军有埋伏马上下令鸣金收兵。

  前秦军尽管取得了胜利,但心中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粮草问题始终是一块心
病,这个问题不解决,总会有被敌军打败的一天。

  在各位将军清点伤亡人数时,苻登独自一人走出帐外冥思苦想,不得其法。

  这时毛皇后也与众女兵在战场外搬回阵亡女兵的尸体,死状皆惨不忍睹,有
人断手、有人缺脚、还有人被拦腰砍断,肠肠肚肚的流了一地。

  当女兵搬回符兰的尸体时,毛皇后不禁抱着它大声痛哭,众女兵无不动容。

  这一场战斗前秦军仅损失了数百人,其中女兵就占了一百多人,损失虽不算
惨重,但对于深入敌境且补给困难的情况下,一兵一卒都显得相当珍贵。

  当毛皇后看到苻登一个人在帐外呆站着时,她便走上前去安慰了苻登一番。

  苻登说:「姚贼坚壁清野,我军粮道被断,补给困难。纵使赢上十次,只需
输了一次,则我军危矣。」

  毛皇后劝道:「眼看粮草快要见底,陛下不若趁此时获胜,迅速回师,日后
再图南下。」

  苻登坚定地说:「不行!眼看离新平只有一步之遥,岂能功败垂成,一旦给
了姚贼喘息之机,必然纠兵反击,到时恐怕连安定也难保得住。」

  毛皇后继续劝说:「陛下苦心,妾身当然明白,只是我军能否在短期内攻下
新平仍未可知,一旦拖上时日,粮草用尽,我军则不战自败。正所谓' 留得青山
在,哪怕没柴烧。' 何必非要去打无把握的仗。」

  苻登心中也开始动摇,但始终下不了决心。

  正当苻登呆呆地看着营寨外满地的尸体时,突然灵机一动,手掌一拍便说:
「粮草之危解矣!」回头便向众将士下令,把营外敌军的尸体也搬进来。

  毛皇后不明就里,问道:

  「陛下这是何意?」

  「这些尸体就是我们的军粮!」

  「什么??」毛皇后吓得一身冷汗,疑心自己听错了。

  「不错,敌军的尸体再加上我军的尸体,今日果腹已不成问题。」

  「陛下三思!以敌军尸体为食也就罢了,何必连我军士卒的尸体也用上?」

  「现在我们大军共有五万,敌军刚才死亡的人数估计顶多就三千,全部用上
也仅能填肚而已。如此,军粮便可保盈余,而且我军骑兵数量本来就不多,就算
万一马草吃紧,我们也可杀掉部分战马来做军粮。只要保证粮草,再一鼓作气,
十日后必可攻破新平!」

  「可是现在军中仍有储备粮啊………」

  「但顶多也只能撑四五天,老实说,朕没有太大的把握可以在五天之内拿下
新平。在成功之前必需要保证储备粮的数量,这样也有助于稳定军心。」

  营中的军士在得到命令后,虽然吃惊,但大家还是执行了,毕竟在这个战乱
的时代,人吃人的惨剧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他们当中很多人也亲身经历过,所以
也没有感到特别的不快。

  倒是毛皇后想到要把在这场战斗中阵亡的姐妹吃掉,心里倒是一阵的抵触。

  苻登知道毛皇后的心事,对她说:「朕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所谓死者长已
矣,如果我们就此撤军则前功尽弃,那么他们的牺牲就更没有价值了。假如朕不
下这样的命令,一旦粮草用尽,军中必然自相残杀,人自相食,再头来结果会更
坏。」

  毛皇后沉默了,看着军士们兴高采烈地剥着死尸的衣服,割着尸体上的皮肉,
整个军营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大屠场,迎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毛皇后感到腹中之物正
阵阵涌将上来,便飞奔跑回女营。

  女营的战士们看到男营所发生的一切,已经猜了个八九分。

  当毛皇后掩着口回来时,众女将异口同声地问道:「陛下是否以尸体为粮?」

  毛皇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在场的女兵们全都脸色大变。

  「男营那边没有多余的吗?」沉默了半晌的女营突然响起了秀兰的声音。

  毛皇后摇了摇头说:「连敌军的加上也不过是三千多具尸体,就算十个人用
一个也不够。我们女营……,就只能………」

  毛皇后没办法再说下去了,苻登方才已下了命令,储备的干粮分毫不能动,
只能以这些死尸为食。

  其实在战乱中成长起来的女营将士们大多都经历过人吃人的惨剧,亲人之间
相食的更是不计其数,对于吃人肉她们并不觉得特别恶心,只是毕竟都是出生入
死的姐妹,多少带有感情,因此心中感到十分矛盾。

  女营再次陷入瞭如死寂般的沉默,与旁边热闹的男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毛皇后沉思了许久,知道这一切已无法避免,即使她们不吃,旁边的男营估
计也会以苻登的命令来索要尸体。

  于是她回过头对女兵们说:「怎么了?都感到恶心?去年彭燕被处决时,妳
们不是有人吵着要吃她的尸体吗?」

  里面有几个女兵惭愧得低下了头。

  毛皇后知道这个沉默要靠她来打破的,于是在那一百多具女尸面前跪了下来,
双手合十,哭着说道:「众位姐妹,为早日成就陛下的霸业,今日所为,实属情
非得已。请谅解我们。」说完,她抱起符兰的尸体,边流着泪边脱下她的盔甲衣
服,符兰那强壮而又苍白的胴体很快就呈现在大家的面前,毛皇后的手颤抖地抚
摸她喉咙里的箭孔,激动地说:「兰儿,妳救了我,我实在不忍心吃妳的肉,妳
要怪,就怪我一个吧,希望妳能体谅我的心情。」说罢便从腰间抽出宝剑,对着
她的喉咙用力一抹,割下了她的头颅。

  毛皇后一言不发地捧着她的首级,轻轻摆放在帅营前的空地上,回头对众女
兵们说:「各位姐妹,大家把割下来的首级放于此处,待会好生埋葬。」

  大家都明白毛皇后的意思,看着姐妹们的脸孔来割肉实在是过于残忍,于是
众人纷纷上前,几个人处理一件尸体,都先把头颅割下,然后整整齐齐地摆在空
地上。

  张秀兰走上前去安慰毛皇后说:「此非娘娘之过,娘娘不要太伤心了。不若
先回帐内歇息,等待用膳。」

  毛皇后点了点头,独自一人回到帐中轻声地哭泣。

  一个时辰后,整个营寨都飘出了诱人的肉香味,对于连日来都吃不饱的将士
们,无疑是大大地刺激了他们的食欲。

  毛皇后趴在桌子上不知昏睡了多久,突然听到张秀兰叫唤的声音:「娘娘,
该用膳了。」

  毛皇后睁开眼睛一看,眼前摆着一盘烤得呈亮棕色的肉,还有一碗热腾腾的
肉汤。

  毛皇后心一酸,连连摆着手说:「我不饿………」

  秀兰劝她说:「姐妹们都在外面等着,娘娘如果不吃,我们也不吃。此番仍
是为陛下、为大秦霸业而为之,死去的姐妹会理解我们的。」

  毛皇后听她这么说,只好拿起筷子,深呼吸了几口后才夹起一块放入嘴中,
自觉肉质鲜嫩,美味可口,顿时食欲大增,几下子功夫就吃了半盘肉,再喝一口
鲜味的肉汤,感觉人间极品也不过如此。

  心中虽然大声叫好,但却无法从口中说出,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对秀兰说:
「我已经吃了,妳快让姐妹们吃吧,免得饿坏了。」在得知毛皇后也用膳后,女
营将士们才大快朵颐起来。

  当晚,女营周围点满了火把,把女营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毛皇后心情凝重地
站在那一百多个摆成矩形的头颅面前,身后三千多名女营将士整齐地列队站在她
身后。

  毛皇后取起一个酒杯,斟满酒后把它洒在那堆首级的面前。

  然后领着众女兵集体跪了下来,连磕了五个头,说:「毛敏娘不才,不能为
各位姐妹风光大葬,只好暂时委于此荒野之中,待陛下夺取天下后,定为各位姐
妹于长安寺院设灵位,早晚供奉!」说罢,女兵们便把这些头颅一个一个地放入
之前挖好的大坑中。

  毛皇后抱起符兰的头颅,用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蛋,本已苍白发涨的脸皮,
在火光的照耀中彷佛充满了血色,略微张开的小嘴籍着阴影看上去如同在微笑一
样,毛皇后觉得那是符兰在安慰她,激动得哭着说:「兰儿,谢谢妳的肉,这是
妳第二次救了我啊。今生今世,我绝不会忘记妳的。」

  等女兵把所有的头颅放入坑中时,毛皇后才把符兰的首级摆入,亲自拿起土
铲,和众女兵一起为坑盖上泥土。

  这时毛皇后回过头对大家说:「各位姐妹,为了即将取得的胜利,我们在未
来的几天还要过这样的日子,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这里不管是谁,哪怕是我
不幸阵亡了,大家也得把我的肉割下来充饥,明白了吗?」

  众女兵齐声应答:「是!」然后女营将士团团围在坑边,为姐妹祈祷守夜。

  男营方面也有类似的仪式,不同的是,敌军的尸骨与首级则如垃圾一般地被
丢到营外。

  次日早上,前秦三军整装待发,虽然每个人所分得的肉并不多,但对于近一
个月时间没碰到肉的将士们,那些人肉为他们补充了不少体力,所以个个看上去
都比过去显得更精神。

  苻登心中大喜,对着将士们高呼:「我们白天打仗,晚上便吃人肉,何愁粮
食不足?!」

  众将士齐声欢呼。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前秦大军作战更加勇猛,如同秋风扫落
叶一般把途中遇到的后秦军杀了个人仰马翻,五天内便攻下了新平。

  前秦军攻下新平后,大军的粮食得以补给,同时四面处于观望的地方势力眼
见苻登得势,纷纷前往新平以示效忠,欣喜若狂的苻登全部接纳了他们,前秦大
军一下子暴增至十万。

  三天后,西秦的乞伏干归也上表称臣,苻登更是高兴万分,封乞伏干归为金
城王,约其一起进攻后秦。

  由于当年苻坚正是在新平被姚苌所杀,苻登便命人于苻坚身亡之处修筑庙堂,
并择一吉日率前秦上下百官将士前往参拜。

  苻登于苻坚灵位面前发誓:「登定当直捣长安,消灭姚贼,为先帝报仇,光
复先帝基业!」随后命大军好生休整,他日大军南下,一举破姚。

  彷佛已经看到胜利曙光的苻登连日以来都相当兴奋,晚上很罕见的采取了主
动,未等毛皇后宽衣,便如同老鹰捕小鸡一般把她压在床上,剥得光脱脱后再反
剪她的双手,使起老汉推车不停地发起进攻,丝毫不给她还击的机会。

  完事后毛皇后嗔怪地说:「陛下这几天好象特别粗暴。」

  苻登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朕是太高兴了,很快我们就可以返回长安,光
复先帝基业了。」

  毛皇后提醒他说:「陛下千万不要得意忘形了,姚苌老贼手下的兵力仍是比
较可观的。再说了,那些投降过来的将领多是墙头草,一旦形势不对,日后必然
会背叛陛下的。」

  苻登大笑道:「不必担心,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只要我们能够夺取长安,
他们又如何会背叛?贤妻太过虑了。」说完便紧紧的搂着毛皇后,拼命地吻她的
脸蛋和颈脖。

  毛皇后看到苻登得意忘形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担心。

  第七节:兵败武功郡

  前秦大军夺取了新平之后,长安已是无险可守,姚苌则是如坐针毯,坐立不
安。

  「畜生!苻登那帮吃人的畜生!」姚苌愤愤的骂道。

  「父皇,现在多说无益。苻贼已经占领新平,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再靠前一
步了,在他们攻入武功、扶风之前必须击溃他们。」姚兴说道。

  「连日大战,我军已损失惨重,如今关中诸将竟叛朕而去,这当如何是好?」

  「父皇不必担心,现今乱世,随风摆者甚多,那些人先前叛了苻坚,此番又
叛父皇,日后当然也可以背叛苻登。苻登已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竟忘了苻坚、毛
兴之死是何故。」

  「皇儿的意思是策反他们?」

  「现在苻登正处优势,策反目前起不了效果。现在我们手下亲兵加起来尚有
五万人,另外王统与王广因进攻毛兴,他们绝不会降苻登,他们二人手下加起来
尚有两万人。我等仍有翻盘的机会。孩儿再修书一封前往陇西与乞伏干归,陈明
利害,让他不要发兵援苻登。」

  「乞伏干归那个混蛋已经给苻登称臣了,再说他素来与我们不和,会乖乖听
我们的话吗?」

  「乞伏干归与他那死掉的兄长乞伏国仁一样,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小人,他不
过慑于苻登势大,并非甘心称臣,孩儿至少可以游说他暂时观望,只要我们能够
大败苻贼,乞伏干归必然翻脸。」

  「皇儿有理,朕准了。」姚苌无可奈何地说。

  姚兴的信果然凑效了,就在前秦大军南攻之时,乞伏干归修书与苻登,说他
正不巧身患风寒,容待数天,必然发兵相助。

  苻登看罢大为光火,气得把信扯得稀烂,大骂干归没有信用。

  毛皇后对此事早有所料,她甚至担心干归此举还会动摇降将,于是对苻登说:
「乱世人心皆此,陛下何必动怒。正因如此,陛下应乘军中士气正旺,人心尚齐
之时立刻进军长安,以免生变。」

  苻登无法,于是不等西秦援军,留两万大军镇守新平,自率八万大军南下进
攻长安的门户——武功郡。

  姚苌和姚兴父子也率领五万后秦军与前秦军于武功郡郊外对峙。

  一边飘着黑色的秦字大旗,另一边扬着红色秦字旌旗,在一望无际的黄土平
原上,一红一黑的两军声势浩大地摆开阵势,煞是壮观。

  苻登见己方人数占优,且士气旺盛,立刻下令擂鼓进攻,姚兴则下令三军分
开两翼,等前秦军冲入阵中时便下令合围。

  两军便在黄沙滚滚的战场上拼命厮杀,红黑两色旗帜在阵中互相穿越。

  混战之中有人身首分离,有人手骨被击碎,有人腿脚被斩落,甚至有人从头
到脚当中被一劈为二,两军不少士兵像刀切西瓜似的,或被劈成两半,或被拦腰
横剖,惨叫不绝。

  前秦军人数虽多,但由于姚兴指挥得当,竟然也与前秦军打了个平手,双方
处于胶着状态。

  而女营三千将士也身处阵中奋勇杀敌,各个女将皆勇武不输男儿,连克对方
数将,尤其是那个有万夫不当之勇的虎妞,杀得浑身都沾满了敌人的鲜血。

  就在这个时候,王统与王广突然率着两万兵马从前秦侧翼杀入,把前秦军冲
开了两截,前秦大军的阵容马上乱了起来。

  苻登虽惊于后秦那突如其来的援军,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连忙下令
全军回防,摆开两翼,并下令三军稳固自守,不得擅自反击。

  女营的将士们也随着大军且战且退,防守着右翼,拼命地抵挡蜂涌过来的后
秦军。

  由于前秦军及时调整了战阵,两军再次处于胶着状态,且前秦军人数始终占
优,姚兴不禁开始担心起来,姚苌的脸更是变得铁青。

  后秦大将刘勃勃正率军猛攻前秦军右翼,左冲右突无人可档,对着几个女兵
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一颗颗脑袋随着惨叫声四处乱飞。

  虎妞见敌方的胡子大将一连砍倒十几个姐妹,顿时怒从心中起,挺戟上前大
呼:「休伤我姐妹,待我来会会你!」

  刘勃勃杀得兴起,狂笑道:「苻登老贼无人了,竟然都叫女娃子来送死。好!
待我逐一砍下妳们的脑袋摆在军营中展览!」

  那刘勃勃是匈奴人,天生怪力,一柄几百斤重的长刀舞得虎虎生风,但虎妞
虽是女流,但力气不输男儿,两人刀来戟往,一时竟不分胜败。

  这时姚兴在一个临时搭起的瞭望台上观看战局,看到右翼处的刘勃勃与一员
猛将打得难分难解,便问传令兵对方是何人,传令兵答道:「好象是苻军女营的
人,名唤虎妞的。」

  姚兴心中一喜,连忙对传令兵说:「你马上去阵中,唤刘勃勃军向后撤。」

  姚苌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问道:「皇儿,现在正是要破敌方守势,为何还要
让人撤退?」

  姚兴回答:「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对苻登军中的女营素有兴趣,
闻得那虎妞勇冠男儿,只是有勇无谋,我先让刘勃勃假意不敌后退,那虎妞向来
气盛,必定追赶。苻军的将士向来羞于落后女子,必定也会冲出,到时我再指挥
大军合围,敌军右翼可破!」

  姚苌听罢大喜,连声称赞。

  刘勃勃正打得兴起,忽闻传令兵的撤退令,无奈只好收刀后退。

  虎妞见后秦军不敌后撤果然中计,率领女营战士冲了上去,部分在右翼防守
的前秦军也不落后,在几名将军的带领下也上前追击敌军。

  毛皇后看到虎妞等一帮人冲了出防守线外时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大声喊
叫:「虎妞!不要追,小心中计!」又让张秀兰率兵去阻。但已经来不及了,姚
兴见时机一到,马上挥旗,让大军围住冲出防守线的前秦军,并猛攻右翼。

  刘勃勃也勒马回头,迎着虎妞再战。

  右翼一破,前秦军的防守就乱了,后秦军的攻势也凌厉了起来。

  冲出阵中的前秦军也被合围的敌军杀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不少女营的战
士成了刘勃勃等人屠杀的对象,只有虎妞等为数不多的人杀出重围回到阵中。

  片刻以后,后秦军不断地占了上风,这时众将都劝苻登撤退,苻登眼见临门
一脚竟然被对方翻盘,气得七窍生烟,他不甘心就此宣告失败,仍将两翼部队收
缩,企图寻机反击。

  虎妞撤回阵时看到毛皇后满脸的怒容不觉羞愧万分,主动前往阵中迎敌,以
求将功补过。

  慕容嫣也从后阵赶到阵中接应虎妞,正当她奋力抵挡敌军时,忽然在阵中看
到慕容光,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当初毛皇后将计就计破了安定后,姚苌大怒,准备处死慕容光,幸得众
将求情才免了死罪,但被贬为偏将。

  慕容光心中虽然不满,但又无可奈何,对慕容嫣的背叛是恨之入骨。

  杀入阵中的慕容光正好看到妹妹,想起安定一战被慕容嫣出卖一事,气得是
咬牙切齿,挺起青龙长刀便杀将过来。

  慕容嫣一直觉得有愧于兄长,后来一直打探都没有兄长的消息,自思定是被
姚苌处死,心中愈是自责。

  这会儿重遇慕容光是又惊又喜,但看到他双眼喷火的样子,心中一阵心酸,
竟收刀往后退走。

  一些将士眼见慕容嫣不战而退,军心当场动摇,有部分士兵本来就是降卒,
眼见前秦军取胜无望,纷纷四散奔逃。

  苻登眼见大势已去,心中一阵绞痛,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当场晕了过去。

  毛皇后看罢大惊,担心局面会因此而进一步失控,于是代替苻登下令撤退。

  先是虎妞,接下来是慕容嫣,看到手下两员大将接连犯错,毛皇后心中倍感
自责,便打算让众将护送苻登先退,自己负责殿后。

  这时慕容嫣策马过来,主动要求请缨。

  毛皇后责骂道:「嫣儿啊!妳刚才为何不战而退??难道妳不知道这是战场
大忌?更何况当时军队正处于崩溃边缘?!」

  慕容嫣羞愧得低下了头,说道:「方才在阵中,看到兄长……,我………」

  毛皇后一听,心中已经明白缘故,但仍然骂道:「既然妳当初已经决心背叛
慕容光,何必愧疚到现在?再说妳身为大将怎能感情用事?!」

  慕容嫣哭道:「嫣儿自知罪该万死,但亦无可挽回。故嫣儿愿领军殿后,若
还有命回来,愿受娘娘处罚!」

  毛皇后已经知道慕容嫣抱有必死的决心了,只得点头同意。

  在大军退到武功郡外的关口处时,毛皇后点起苻登直属士兵约两千余人死守,
为大军的撤退赢得时间。

  慕容光大队人马赶到时,只见前秦的殿后大军已严阵以待,而为首一名骑马
大将,竟然就是妹妹慕容嫣,心中更加愤怒,举起青龙长刀指着慕容嫣说:「我
自问平日待妹妹不薄,何故做出此等不忠不义之事来?」

  慕容嫣心中自是感到一阵羞愧,两行眼泪夺框而出,她噙着泪水说:「事已
至此,不必多言。」说罢把那白虎长刀向前一指,殿后军便向前冲杀过去,与后
秦军激烈地搏斗。

  殿后的军队由于都抱着必死之心,所以个个使出了以一当十的气力,一时竟
与后秦军相持了半个时辰,虽然武功郡关口狭窄,后秦的追兵无法合围,但人数
毕竟处于劣势,殿后的前秦军渐渐招架不住了,士兵也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

  慕容嫣却是越战越勇,连续砍死了后秦的几员偏将。

  慕容光心中实在是不愿意与妹妹交手,而眼见她面对兄长的军队还如此卖力,
心中怒火如火山一般喷发了出来。

  「我到底干了什么对不起妳的事,妳竟铁了心在苻贼那边??」

  慕容光边想边拍马冲到慕容嫣面前,两把名刀在闪闪的光影中打了三个回合。

  就在慕容光的刀往前劈来时,慕容嫣原本准备招架的手突然放了下来,并闭
上了双眼微微的抬起了头。

  慕容光一下子槽了,他做梦都想不到妹妹会来这个姿势,但收手已经来不及
了,那把削铁如泥的青龙长刀就这样快速地在慕容嫣的脖子扫过。

  一颗美丽的头颅就势凌空飞起,犹如一个系着红色彩带的皮球一样,跌落到
地上还蹦跳了两下,最后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失去了头的身子则随着马的动作如断线木偶一般左右晃动,喷到上空的鲜血
形成了一团团血雾,如同一朵朵正在绽放的玫瑰。

  慕容光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整个人像石化了一般,直到慕容嫣
那没了头的尸身从马上跌落地面后才失声地叫大喊:「妹子!!」。

  慕容光脑子一片混乱,他之后的动作彷佛是被某种力量所强迫做出来的,他
几乎是从马上跌下来一般,两步并在一步的冲到慕容嫣那仍在抽搐的尸身面前,
看着那颈脖里的鲜血仍小股小股的涌出,身处在那个血肉横飞的战场当中,彷佛
此时才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慕容光跪在了她的尸体面前,觉得它变得越来越模糊,努力了很久双手仍无
法触摸到她身上那沾满鲜血的铠甲。

  之后又好象疯也似的飞奔到前面,一把抱起那颗沾满血污的头颅。

  尽管慕容光眼里充满了泪水,但仍然很清楚地看到她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妳为什么要这么傻啊?」慕容光已经激动得无法出声,只得费解的想着。

  也许慕容光永远都无法理解妹妹的想法,但对于慕容嫣来说,死在兄长的刀
下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对她最好的解脱。

  战斗已经结束了,前秦的殿后军无一生还,而后秦的追兵们则都站在尸体堆
的中间,默默地看着慕容光紧紧抱着他妹妹的首级在撕心裂肺的狂哭。

  第八节:挥泪斩虎妞

  武功一战,前秦军大败,战死及中途逃跑的共损失了两万余人,而女营则只
剩下两千人不到,损失了近一半,战死和被俘的大小女将共有十余名,女营此番
可谓是元气大伤。

  虎妞自知罪责难逃,懊悔之下便拔出宝剑打算一死谢罪,此时秀兰连忙用手
按着她拔剑的手说:「虎妞,万万不可!」

  虎妞泪流满面,哭着说:「大军惨败、姐妹惨死全都因为俺,不死如何对得
住她们。」

  秀兰劝说道:「此次败阵,并非全是妳的过错,再说妳不仅仅是我们女营,
也是秦军里数一数二的猛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怎能随便浪费自己的生命?妳
回去后裸身自缚,主动向娘娘请罪,希望她能网开一面,让你戴罪立功。」

  这时其它的姐妹也纷纷上前劝说,虎妞最后点头答应。

  于是随着大军一起撤退,等候毛皇后的发落。

  后来大军撤到新平郊外安营扎寨,毛皇后下令在女营中升帐,各位女将分坐
两边,自己则全副武装的坐在帅位上,神情严肃。

  全女营都知道,皇后今天升帐定少不了问虎妞的罪,个个皆沉默不语。

  「带上来!!」毛皇后沉默了半晌后才突然喊道。

  两位女兵听到号令后便押着虎妞进入帐中,只见虎妞全身赤裸,双手被牢牢
的反绑起来,有如将要行斩刑之女犯一般。

  秀兰见虎妞押到便大喝:「跪下!」

  只听得「啪」的一声,虎妞双膝重重的落到地上。

  毛皇后满脸怒容,喝道:「妳可知罪?!」

  虎妞这下才把一直低下的头抬起,自责地说道:「虎妞知罪,故今日特来请
死。」

  毛皇后悲愤地说:「死?妳可知道就是因为妳不顾军令鲁莽出战,故而使得
阵中右翼出现空隙,让敌军有机可乘吗?妳可知道我们上千个姐妹就因此而枉死
吗?!因为这次失败,我军痛失了攻入长安的机会,妳知道皇上有多痛心吗?!」

  毛皇后一阵的哭骂,令虎妞也不禁失声痛哭,无言可对。

  看着痛哭流涕的虎妞,毛皇后闭着双眼,在经过一阵痛苦的思考后,终于从
嘴逢中崩出几个字:「推出帐外,斩!」

  在场的女将们当场吓了一跳,秀兰马上劝说道:「娘娘,虎妞此次虽违反军
令,但念着她以往的功劳,可否饶她不死,让她戴罪立功?」

  接着众女将也纷纷离开座位,齐声向虎妞求情。

  毛皇后缓缓地睁开双眼,流着泪说:「虎妞是我自小带大,何尝忍心将她处
死,只是此番虎妞不仅违反军令,甚至使得我军连最后一线获胜的机会也因此白
白失去,就连我们女营也无颜面对皇上。倘若徇私,将来皇上还如何统率三军?」

  秀兰说:「娘娘,所谓法律不外人情。此番我军损失惨重,正是用人之际,
虎妞的勇众人皆知,若杀她则等于自毁良将啊!」

  毛皇后悲痛地答道:「军法仍立军之本,岂能当成儿戏?正是现在士气低落,
倘能力强的人可以逃避军法,那军心必然进一步动摇。搞不好那些前来投陛下的
豪强也会因此而叛乱,如此则我军休矣!」

  虎妞从战场中逃回时也自知罪重难逃一死,只是在秀兰等人的劝说下稍稍的
抱有一丝的求生希望,如今看到毛皇后态度如此强硬,连最后一丝的希望也彻底
破灭了,虎妞心中反而如卸下重担一样,她大声地说道:「多谢诸位姐妹为俺求
情,俺此次前来并未想过苟且偷生,只想见皇后娘娘最后一面。俺自幼便死了爹
妈,若无皇后娘娘收留,哪有今天。娘娘大恩虎妞永生不忘,虽死无怨,只是今
后不能再伏侍娘娘,望娘娘保重………」说完便弯着腰连叩了三个响头。

  在座女将们听罢皆泪如雨下,个个跪在毛皇后前请求饶虎妞一命。

  毛皇后心中顿时如刀绞一般,脸上的泪水也有如断线珠子一般落下。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手执火签向前一丢,咬牙喊道:「斩!」虎妞
看着地上的火签,笑着说:「谢……娘娘。虎妞……去了。」言罢便站了起来,
径直走出帐外。

  众女将看见火签已丢出,处死虎妞已成定局,只得摇头叹息。

  毛皇后对着秀兰喊道:「秀兰!妳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将虎妞斩讫报来?!」

  秀兰此时已哭得如泪人一般,这下子才反应了过来。

  说起来也讽刺,由于女营的特殊性,军营中的随军刽子手不便入女营中行刑,
故按照编制,女营也应该安排一人。

  毛皇后便让膂力最大的虎妞来兼任行刑刽子一职。

  当时苻登知道后半开玩笑地问:「倘若虎妞违了军令要处斩,那谁来操刀啊?」

  毛皇后便笑道:「如此便让秀兰担任吧,要是她们两人都不在了,那就我自
己来吧。」谁知这下子一语成谶。

  秀兰无奈,只得提了大刀出营,只见虎妞已在营外等她了。

  秀兰抚摸着她那黝黑的肌肤,伤心地说:「对不起,是我害了妳,早知如此,
便让妳逃走好了。」

  虎妞笑着说:「傻姐姐,妳怎能怪责自己。倒是俺连累了众多姐妹,只怕一
死也无面目在黄泉下见她们。想来也可能是报应吧,俺这一生中砍了不知多少颗
人头,有敌人的,也有自家姐妹的,没想到这回轮到自己了,哈哈哈……!」

  虎妞那视死如归的样子使秀兰心中觉得更加悲痛,和她一直走向营中的空地
处,短短的路程,两人有如走了数年一般。

  此时秋风渐起,天空乌云密布,凭添了一份肃杀的气氛。

  两旁的女兵看到她们无不掩面而泣,虎妞于是便大声说道:「军令如山,俺
虎妞罪当获死,众位姐妹当以俺为鉴!」

  秀兰看到绳子把虎妞手臂上的肉勒得一块块的鼓起来,心中一阵怜惜,便要
为她松绑。

  虎妞说道:「姐姐,这是为何?难道妳想违娘娘军令不成?」

  秀兰说:「我并非要放妳走,只是看那绳索勒得你紧,不想让妳临终之时还
受这点苦楚。」

  虎妞笑道:「谢过姐姐,俺是带罪之人,岂有松绑受刑之理,此番正好让各
位姐妹知道军法无情。」

  秀兰流着泪问道:「那……,还有什么要求吗?」

  虎妞想了一阵,说:「给俺来碗酒吧。」

  秀兰便示意女兵送一碗酒上来,并亲自递到虎妞的嘴里。

  虎妞几口便喝光了,笑着说:「真是好酒!娘娘总是带着好酒来庆祝胜利的
啊!好了,喝过断头酒,俺也该上路了。」说完就准备跪下去。

  「等等!」秀兰边说边脱下了自己的战袍,折成一团铺在地上,对虎妞说:
「来吧,跪在上面,膝盖会舒服点。」

  虎妞感激地看着秀兰说:「谢谢姐姐长年对俺的照顾,此恩只得来世再报…
……」

  秀兰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失声地说道:「虎妞……,我………」

  虎妞也哭着说:「姐姐不必多言,能死在姐姐的刀下,是俺的荣幸,咱们来
世再见。」言罢便跪着战袍上面,闭上了双眼引颈就刑。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密了,雨水也开始慢慢落下,稀疏的雨滴一点一点的落
在秀兰的脸上和虎妞的背上,彷佛上天也为虎妞的死感到悲痛。

  秀兰稍稍定了定神,双手握紧大刀高高的举起,对准虎妞那粗大的脖子,大
喝了一声:「得罪了!」便用力向下一挥,虎妞的头颅随着那刀身掠过而落下,
跌在地上连连向前滚了几米,无头的尸身随即倒在地上,鲜血大股大股地从脖腔
中涌出,两条结实的大腿踢了几下便完全停止了活动。

  看着身首异处的虎妞,秀兰再也忍不住了,丢下那把沾满鲜血的大刀,抱着
虎妞的尸身痛哭了起来,在场的女兵们也放声大哭。

  帐中的毛皇后和众女将听到外面的痛哭声,知道虎妞已被斩首,皆泪流满面。

  天空彷佛也被感染了一般,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声之大,连女营里的哭
声都掩盖住了。

  雨水尽情地洗擦虎妞那血淋淋的首级,地上的鲜血也随着雨水向四面扩散,
变得越来越淡。

  过了许久,秀兰才捧着放有虎妞头颅的托盘进来,一字一顿地说:「请……,
请娘娘……,验首………」

  虎妞的首级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沾在上面的血污也被冲洗干净,头发如海
草一样一绺绺的垂在脸上,半张开的一双眼皮露出了惨白的眼球,嘴唇略微的向
外翻开,凄惨的表情完全写在了脸上。

  毛皇后的心顿时如刀绞一般。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继续下令:「悬于椽门
之上,号……,号令三军………」

  「是………」秀兰痛苦地答道。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似乎不想停下来了………

  毛皇后挥泪斩了虎妞后,也去向苻登请罪。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苻登也因虎妞擅自出战而导致战役失败的事十分恼火,
本想把虎妞押回新平于三军中斩首示众,没想到毛皇后已经把她处决了,心中反
而觉得婉惜,毕竟虎妞也是前秦军中难得的猛将。

  麾下众将看到毛皇后治军如此严格,心中无不佩服。

  苻登便像征性的降了毛皇后的职,仍让她统领女营。

  虎妞的首级悬挂三日后便取了下来,由秀兰一针一线地逢回尸身上,并穿上
她生前用的盔甲,最后用棺木装好,跟着大军运返新平安葬。

  第九节:姚苌的盛宴

  姚苌于武功大胜苻登后,全军奏凯入城,清点伤亡人数,并论功行赏。

  轮到刘勃勃出来领赏时,他那一身行头吓了众将一大跳。

  只见那家伙把七八颗血淋淋的脑袋用藤条穿过耳朵连了起来,做成一个超大
的「项链」挂在脖子上,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笑着说:「陛下请看,那苻登老
儿也忒残忍了点,居然让那女娃子跑来送死,俺今天是杀得特起劲啊,把她们的
脑瓜子一个个的片掉,真是太让俺兴奋了。方才挑了几个女将的脑瓜子做了个项
链,只可惜让那个什么虎妞跑掉了,如果让俺逮着她,俺就用小刀把她的脖子肉
一点点的割掉,等她断气了才切下她的头,再串在项链上,哈哈哈!」

  众将虽说都是见惯血腥场面的人,但看到刘勃勃把这些当成乐趣无不脸色大
变,只有姚苌满心欢喜,一个劲的夸他勇武,并以突破敌军右翼的功劳赏了他金
万两。

  刘勃勃得了赏金后还向姚苌提议:「陛下,今天俺亲手砍下那些女娃们的脑
瓜子不下百个,外头还躺了一大堆被其它兄弟干掉的,不若把她们的脑瓜子运回
长安,一来显示陛下的神威,二来可以羞羞苻登那个老匹夫手下没兵用,只好用
女人,哈哈哈!」

  姚苌听罢大声称好,便让刘勃勃照办。

  这下却苦了刘勃勃手下的士兵,由于战场上尸体太多,女兵的尸体不好找,
而且有些女兵的头部也被砍开两段或被重物击得稀烂,根本无法带回,同时血腥
味与尸臭味呛得士兵们直想呕,最后只是带回了两三百颗头交差。

  轮到大将姚崇领赏时,因他手下部将把女营的朱美玉和崔巧等五名女将生擒,
姚苌便赏了他金千两,同时命他把那五名女将带上来。

  朱美玉等五人并未被姚崇的手下剥光衣服,仍是身穿盔甲,只是被五花大绑,
动弹不得。

  她们相貌一般,而且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因此没有提起那些男人们的兴趣。

  姚苌歪着头看了几眼,又晓得那几个只是普通角色,留着也没有什么价值,
于是下令将她们押回长安斩首示众。

  倒是那刘勃勃色瞇瞇地把那几个女将「鉴赏」一番后,便对姚苌说:「陛下,
这几个女娃可是极品来的,砍了就浪费了。」

  然后走到姚苌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姚苌欢喜得眼睛瞇成了一条线,大叫好
主意,便下令把朱美玉等五人收监,押回长安再作处理。

  这时姚兴小声地对姚苌说:「父皇,刘勃勃此人生性残忍,目无尊卑,应尽
快除之,否则他日必有祸害。」

  姚苌则笑着说:「区区小事,何必大惊小怪,再者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刘勃
勃勇猛过人,岂能自毁长城,皇儿不必多言。」

  姚兴叹了口气,不再答话。

  轮到慕容光领赏时,他呈上了慕容嫣的首级,表示已将功补过。

  姚苌便以他消灭前秦殿后军为功劳,赏了他金百两,并恢复了他大将的身份。

  当姚苌要求把慕容嫣的首级与女兵们的首级一同运回长安示众时,慕容光说:
「虽不得已诛之,但到底是兄妹一场,望陛下开恩,准许在下将慕容嫣的尸首带
返长安好生下葬。」

  姚苌也不反对,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在一旁的刘勃勃看到慕容嫣那颗漂亮的头颅,再拿起自己的「项链」一看,
不禁摇头皱眉,彷佛自己捡到了一堆破烂,自言自语地说:「这么好的头竟让这
家伙砍了。」

  论功行赏完毕后,后秦大军班师回朝,留下的,就是武功城外那一大片可怕
的修罗坟场。

  夜幕来临的时候,附近不少老百姓便如夜出寻食的老鼠一般,在尸体的身上
搜刮衣服或刀剑之类的。

  由于连年的战争,百姓无法安居乐业,耕地荒废以及地方势力的剥削,他们
几乎是家徒四壁,混战后的战场往往成了他们的免费自选商场,士兵的衣服可以
拿回家自用,盔甲刀剑的还可以卖几个钱,甚至士兵的肉也成为了他们美味的口
粮。

  只见在武功城外的战场上,那些出来「寻宝」的游民们像尸体上的苍蝇一样
四处乱转,不少尸体最后都被脱得精光。

  而那些女兵的尸体被剥光后更是成了游民们泄欲的对象,连身上的肉也成了
他们的晚餐。

  可怜这些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女兵,不但身首异处,连尸体也不得安生,最后
剩下的往往只有一具具连着残破皮肉的白骨。

  这里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然而另一个人间地狱则出现在长安城中。

  两天后,后秦军浩浩荡荡的奏凯入城,长安城的百姓则伏跪在队伍的两边,
恭迎秦皇亲征归来。

  姚苌和姚氏亲族的军队在队伍前面,由于这次大胜而归,看着两旁匍匐在地
的百姓们,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待姚苌的队伍走远后,百姓才陆陆续续的站起来,那些得胜回城的士兵们也
面带笑容,举着手中的武器来向他们打招呼。

  大军的后阵由刘勃勃率领,那刘勃勃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颈上依旧挂着那一
大串头颅项链,刘勃勃那红光满面的大脸衬着周围那几个面形痉挛、满脸血污的
首级,让人不寒而栗。

  一些眼利的百姓看出他脖子上的全是女性的头,大伙儿不禁在下面小声的讨
论,猜测它们从何处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阵的惊呼声是此起彼伏,原来夹在刘勃勃军队中间的是几
辆牛车,牛车上堆满了女人的首级,甚至连牛身和车身两边都挂满着表情各异的
女人头,这些头颅散发着阵阵的异味,呛得百姓们直掩着口鼻。

  刘勃勃看着脸色变得铁青的百姓们,心中更是一阵得意,大声地说道:「大
伙快看啊,这些就是苻登老贼的军队,这小老儿没男人用,全用这些女娃子!所
以要是让那姓苻的回来,大伙可得小心自家的闰女和老娘!哈哈哈!」

  看着一辆一辆在眼前经过的牛车,两旁的百姓是看得目瞪口呆,这种凄惨的
景象哪怕是在这个战乱纷飞的年代也是难以看到的,尽管觉得恶心,但那强烈的
猎奇心理还是促使他们目不转睛地观看,当中也包括部分胆大的妇女。

  正当大伙都屏着气息观看着一颗颗相貌表情各异的头颅时,一阵阵的惊呼声
再次传来,顺着方向一看,原来在队伍的后面,走着五个赤身裸体的女人。

  只见前面的将军手里执着一条粗麻绳,长长的麻绳把五个女人的脖子连结了
起来,她们之间都让麻绳控制在一米的范围内,呈直线的走着,她们双手被反绑,
脚上套着重重的脚镣,活像是几个被贩卖的女奴。

  那牵线的将军还时不时地用力扯一下绳子,她们则不得不向前踉跄,本来就
走得赤痛的光脚更是如刀割一般,痛苦的表情立刻在脸上浮现出来,引得人们发
出阵阵哄笑。

  那五个裸女正是朱美玉等五名女将,刘勃勃的军队在入城前,先命侍从把她
们的脸洗净,将头发高高的盘起一个髻。

  然后再给她们松绑,朱美玉等人虽然想趁机反抗,但那几个侍从均力大无穷,
她们被牢牢的卡住手脚动弹不得,只得任凭那几个大家伙剥光自己的盔甲和衣物。

  本来她们都闭着眼睛,准备忍受敌人的蹂躏,但奇怪的是那些待从们只是将
她们反绑和上脚镣,顶多是堆着坏笑地揩点油,并没有强暴她们。

  之后便让人用麻绳连着她们的脖子拉入城中。

  朱美玉心想那些人大概是先让她们游街示众一番后再作处理,反正既然不幸
落入敌手,只能听天由命了。

  朱美玉她们并非天生丽质,但始终是二十岁出头的少女,虽然身上有几条战
斗留下来的伤疤,不过光滑的肌肤和清秀的脸蛋仍吸引了男人们那色色的目光,
各种各样下流的讨论也在人群中激烈地展开,听得她们是脸红耳赤,羞得低下了
头。

  人们在议论她们的胴体外也不忘猜测一下她们的命运。

  「可怜的小姑娘们,怕是被押往市曹砍头了。」

  「你怎么知道?」

  「你老也不是第一次看砍娘们了。剥了个精光,还把头发盘起来了。这不是
砍头是什么?还有那几大车的脑袋,到时一并的挂起来。」

  「也有可能是车裂呢,车裂也能把脑袋给扯下来。」不少人对当年苻坚在长
安车裂一名不守妇道的女人的事情还记忆犹新。

  「唉,真可怜,落入士兵们的手时定少不了被干上一番,真便宜他们了。」

  「也不一定,你们看那下体没有发红,那毛还是顺顺的,估计还没动过。一
定是先押回城中好好享受一番,过几天才砍她们。」一个小老儿颇有研究地分析。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街道顿时热闹得像开市一样。

  朱美玉她们的大脑中已是一片的空白,她们倒盼着能就这样被押往刑场斩首,
一了百了。

  刘勃勃的大队在来到市中心时,便下令士兵把牛车上的脑袋和他那条「项链」
全挂起来。

  这两三百颗的女人头有的被挂在城门上,有的被挂在木杆上。

  由于数量实在太多,士兵们不得不找了几十个放满长矛的兵器架,把剩下的
女人头插在矛尖上。

  顷刻之间,长安城的中心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头颅展览会,引得百姓们如苍
蝇一般围着它们细心地欣赏了一番。

  而那五名女将并未像期待的那样在市中心斩首示众,但也没押往大牢,反而
被拉往刘勃勃位于长安的豪宅,大伙一看那五个小姑娘没有被砍脑袋,无不大失
所望。

  毕竟观看活生生的头颅被砍下比起看那些已经变得苍白痉挛的脑袋要刺激得
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被击晕的朱美玉才慢慢地醒了过来,只觉得肩关节有种被扯
着的感觉,人也好象变得轻飘飘的随风摆动。

  猛然睁眼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高高的吊起,另外四个姐妹也和她一样
被吊在旁边,看上去就像是待宰的生畜。

  朱美玉想要挣扎,但无奈身体又累又饿,双手又被吊起,一点儿力都使不上。

  五位姐妹除了气若游丝地互相叫着名字外,几乎不能做任何事了。

  这时一张横肉冒油的胖脸狞笑着出现在她们眼前,只见那人赤着膊,露出那
密密麻麻的体毛,腰中扎条红布,穿著一条蓝布裤子,整一个街市卖猪肉的。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叫唤声:「刘爱卿!」

  那卖猪肉的马上堆着笑脸回过头去,半跪着答道:「微臣刘勃勃,在此恭迎
陛下。」

  原来此人就是把她们押回家中的刘勃勃,而来者正是姚苌。

  姚苌也不是自己一个人来,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点头哈腰的宠臣,姚苌见了
刘勃勃那如同宰猪人般的打扮,不禁一阵大笑,又瞄了瞄被吊在面前的朱美玉等
人,便说:「哎呀,刘爱卿你还真会打扮啊,说是要请朕品尝人间极品美味,敢
请是那几个女娃娃?」

  刘勃勃傻笑了几下,然后从身后的凳子上拿起一把锋利的朴刀,把朱美玉五
人一指,说道:「陛下,别小看那几个女娃子,禽畜之肉与之相比,如同菜渣一
般。」

  朱美玉一听,觉得恐惧迅速笼罩着全身,难道这帮人打算吃了她们?想到这
里朱美玉不由得浑身打寒战。

  那刘勃勃用刀面拍了拍朱美玉的大腿,颇有心得地说道:「这人肉也分三六
九等,小孩肉最嫩,只是肉少。女人肉次之,而女人肉则以这些二十出头小姑娘
的肉质最为鲜美,肉量也多。陛下请看,这几个女娃子因为长期行军和骑马,腿
上的肌肉都相当结实,故此她们比一般女娃的肉口感更好。」

  看着刘勃勃饶有兴致地指着自己的大腿、腹部、乳房、背部来介绍那人肉心
得,朱美玉吓得是脸皮发白,冷汗直流,虽然她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但那种屈辱
的死法实在令她无法接受。

  姚苌等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看着姚苌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刘勃勃马上下令手下那些腰粗臂壮的侍从们布
置好酒席,然后说:「请陛下与各位贵宾先就坐,待在下把今晚的好菜一一奉上。」

  刘勃勃先是来到崔巧的面前,咧开那大嘴笑道:「这个小妹的心跳得挺快的
嘛,不错。第一味下酒菜就从妳开始吧。」

  崔巧由于双手被吊起,两个中等大小的乳房被高高的扯着,把心脏的位置完
全空出来了。

  刘勃勃用刀尖轻轻的从她左乳下面的皮肤上来回地刮动。

  崔巧看见第一个被宰的就是自己,自然是吓得面无血色,浑身不由自主地发
抖,激烈跳动的心脏彷佛就要破肤而出。

  刘勃勃看着那片不断弹跳着的皮肤,笑着说:「很好,这样的心才好吃。」

  言罢,刘勃勃先是牢牢地夹住她的双腿,然后手中的尖刀便猛地插入崔巧的
体内。

  突如其来的剧痛使得崔巧惨叫了一声,声音大得连整个院子都震动了起来,
体内的鲜血不停地从她的伤口和嘴中涌出。

  在割出一个长长的口子后,刘勃勃把左手掐入,拼命地往里挖,崔巧痛得头
不停地乱甩,口中喷出的鲜血把刘勃勃的头也染红了。

  闻到血腥味的刘勃勃更是激发起了兽性,一边用舌头尝着喷到他脸上的鲜血,
一边更用力来剐和挖。

  顷刻之间,那颗血淋淋的心脏便随着他的左手从长长的血口子冒出来了。

  「喝!」刘勃勃喊了一声,右手的朴刀用力一绞,那颗心脏便被齐根的割下,
左手牢牢地拿着递到姚苌等人的面前,那颗心脏此时仍在拼命地博动着。

  失去了心脏的崔巧在喷出最后一口鲜血后,头一歪,马上就断气了。

  「巧儿!」朱美玉悲痛欲绝地喊道,可是崔巧永远都听不到了。

  「来来来,大家趁着新鲜,好好品尝一下。」

  刘勃勃很熟练的把那颗仍然在跳动的心脏切开了十几块,并在上面洒了汤汁,
然后分给了姚苌等人。

  他们边喝着酒边咀嚼着那心脏肉,只觉十分脆口,不禁连声称赞,几下子的
功夫便把这些下酒菜扫了个精光。

  看着眼前这些人皮野兽在兴致勃勃地品尝崔巧的心脏,朱美玉气愤得用尽力
气地大喊:「畜生!畜生!」

  刘勃勃若无其事地用布抹着脸上的血污,一脸不屑地对着朱美玉说:「说我
们是畜生?啊?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妳们这些娃子不是也吃过人肉吗?还是妳们
姐妹的肉呢,妳们吃得我们吃不得?」

  朱美玉一时竟无言可对,只得用一双怒目盯着刘勃勃。

  这时两边的侍从把朱美玉的双脚绑在吊架的木柱上。

  在桌子中央,火锅里面的汤已经被烧得沸腾冒泡,刘勃勃于是对着姚苌等人
说道:「下酒小菜吃过后,接着就上主菜了,这第一道是涮人肉!这人肉得活活
的剐下来涮才最鲜味。」

  然后拿着刀顶着朱美玉的下巴说:「这五人当中,就数小妹妳的肉长得最好
了,这道菜是非妳莫属了。」

  「吐!」朱美玉一口水吐到刘勃勃的脸上。

  刘勃勃把脸一沉,也不答话,左手一把抓住她的大腿,右手把刀贴在大腿侧
面的皮肤上,接着用力一削,一块薄薄的皮肤就被片了下来,旁边的侍从则拿着
碟子盛着。

  朱美玉感到腿上一阵如火烫般的痛楚,但她强忍着,没有喊出来。

  刘勃勃熟练地舞起朴刀,把朱美玉左大腿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削下来,不断
流出的鲜血把她的左小腿和脚都染得通红。

  很快朱美玉的左大腿就只剩下一条连着碎肉的骨头,与右边完好的大腿形成
了鲜明的对比。

  当碟子盛满了大腿肉时,侍从便呈到了桌子上。

  姚苌等人纷纷起筷,夹起那切得薄如纸张的大腿肉,放到火锅里一涮,那片
肉立刻变得白里透红,散发着阵阵肉香味,再往酱汁里一醮,那片肉便是色香味
俱全了。

  「唔!真好吃啊!」一群宠臣不自主地发出了惊叹。

  姚苌吃了一块后也连声称赞,说是这么可口的「涮羊肉」还是第一次尝到。

  看到众人左一句右一句的溢美之词,刘勃勃不由得一阵得意。

  朱美玉已经是痛得死去活来,但她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哀号声,
豆大的汗水不断地从身上冒出,使皮肤看上去油光油光的,甚是好看。

  刘勃勃看着她胸前两颗被汗水浸得红亮红亮的乳头,心中更觉兴奋,便用两
个手指捏着她的一颗乳头,轻轻的玩弄了起来。

  朱美玉感到又羞又气,却又无可奈何,干脆紧闭双眼。

  刘勃勃自觉玩得够了,于是突然捏着乳头一扯,右手的刀沿着乳晕的边缘上
一切,一块红红的小肉就被切下来了,朱美玉再次痛得头往后一仰。

  接着刘勃勃运刀如风,把她的两个乳房变成了一盘血红的肉片。

  朱美玉胸部这时只剩下两个大血窟窿,连白森森的胸骨和那个跳动的心脏也
能看个一清二楚。

  之后刘勃勃便如凌迟一般,把朱美玉的右大腿、小腹、背部那健壮的肌肉片
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朱美玉已经意识模糊,她早已痛得失去了知觉,两片嘴唇也被她自己咬
得稀烂,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

  吊在她旁边的三个姐妹则泣不成声,悲痛地喊着她的名字。

  朱美玉稍稍回了回神,喃喃地说:「姐……,姐妹们,不……,不要哭,不
要在……,那些禽兽……,前,出丑………」

  那个先挖人心后割人肉的刘勃勃已经如同血人一般,身上除了红色外已经看
不到其它的颜色了。

  这时他再次来到朱美玉的跟前,喘着气说:「老子忙活了半天,也该吃点东
西补充一下了。」

  说罢拿起朴刀在她的脖子上片下了一块肉来塞进嘴中,两排血牙左右摆动地
咀嚼了起来。

  「好肉,好肉!其实这脖子肉才是最好吃的,等我下次抓住那个叫虎妞的,
就把她的脖子肉片下来涮着吃。」

  刘勃勃不知道虎妞已死,他对这个在战场上令他头痛的女人充满了兴趣,正
幻想着将来怎样把她做成一顿美餐。

  几下子的功夫,朱美玉的脖子除了裹着大动脉的肉外,其余的被割了个干净,
她的脖子看上去像细了好几寸,无力的耷拉了下来,失血过多的朱美玉终于咽气
了。

  姚苌和那帮宠臣扫光了「涮羊肉」后仍意犹未尽,几个多喝了酒的宠臣对刘
勃勃嚷着快点出下个菜。

  看着另外那三个哭得泪流满面的女将,刘勃勃把朴刀一丢,换了把鬼头大刀,
奸笑着说:「老子也割得累了,看妳们这么可怜,就饶了妳们,给妳们一个痛快
吧。」

  那几个待从见刘勃勃一下令,便拿来一个直径几米长的大盘,同时把那三个
女将解了下来,两个挟着一个的把她们按跪着。

  那几个女将虽没被上绑,但一来又饥又疲,二来那些待从把她们死死的按住,
丝毫动弹不得。

  刘勃勃从旁边一水桶中盛起一瓢凉水,慢慢地淋在那把寒光闪闪的大刀上面,
水洒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彷佛是死神的催命之声。那几个女将意识到要被砍头了,
心里反而还松了口气,至少不会像朱美玉一样受尽折磨。

  刘勃勃一示意,其中两个待从便把一个女将的身子向下压,使她的头向前伸
出。

  刘勃勃用左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使劲地向前一拉,然后执刀的右手如闪电
般向下一挥。

  众人只听得「嚓」的一声,刘勃勃左手已经把她的头稳稳的拿在手中了,而
刀面上竟无半点血迹,众人看罢都为刘勃勃那快刀感到惊叹不已。

  那两个侍从看见女人的头被砍断后,便牢牢地按住那抽搐挣扎的肉身,让脖
子里的鲜血「哗哗」的喷在那大盘子里面。

  刘勃勃看了看手中那颗嘴仍在微微张合的脑袋,得意的笑着,因为他速度太
快,那女将还未完全失去知觉,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刘勃勃,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勃勃把那头颅举过头顶,张大了嘴接着从脖腔里流出的鲜血,美美的喝了
几口后才把它挂在刚才吊着那女将的绳子上。

  接着又如法炮制,把另外两个女将的头先后砍下,很快大盘子里便灌满了鲜
血,旁边一个侍从在里面加上调味料和葱花之类的,并不断地用一条大木棒子搅
拌着。

  那六个按着女将的待从等她们的血喷干净了,然后把她们抬到肉案子上。

  崔巧和那残缺不全的朱美玉的头颅也被待从们割了下来,前者的尸身也被丢
在肉案子上,后者则由于身上的肉所剩无几,所以侍从把肉剔下来后就细细的切
作臊子。

  而剩下的四具肉体先是用泉水细心地清洗干净,除毛并挖除所有内脏,然后
分别串在一条条铁棒上烧烤。

  那几个侍从一边转动铁棒,一边在她们的身体涂上精心调制的酱油。

  皮下脂肪里面的油也慢慢地从里面渗出,与酱油混合后经火一烤发出阵阵浓
郁的香气,油脂滴落到火中时所发出「滋滋」的响声彷佛在刺激人们的食欲。

  几个时辰后,女将们那粉白的皮肤被烤得如古铜色一般,衬着西下的阳光闪
闪发亮。

  到了夜幕降临后,四条烤好的大肉串被大卸八块,那一大盘的「猪红」也被
煮成了亮棕色,然后像豆腐一般切得整整齐齐。

  这时桌面上的菜可就丰富了,除了「猪红豆腐」外,还有各种用「烤肉」做
出来的菜式,包括用碎肉和骨头熬出来的汤,真可谓色香味俱全。

  这时刘勃勃也回房内好好的洗了个澡,换了新礼服和姚苌等人一同入座品尝
大餐,边吃边欣赏挂在前面的五颗少女头颅,好不快活。

  第二天,刘勃勃被加封为镇北将军,姚苌将旗下近一万的匈奴兵划归其统领。

  一个月后,休整完毕的后秦六万大军便浩浩荡荡地开往新平,主动进攻前秦
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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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暗之子
字数:57023


  第十节:贞魂归天

  苻登虽然在武功吃了败仗,但由于撤退及时,因此并未大伤元气,大军于新
平作了休整,士气慢慢的回复了过来。

  几天后,数百个女兵头颅在长安被悬挂展览的消息传到了新平,姚苌还顺便
修书一封,把苻登嘲笑了一番,气得苻登是七窍生烟,狠不得马上飞到长安把姚
苌碎尸万段。

  一个月后,探子报知后秦六万大军正往新平进发,苻登不禁磨拳擦掌,决定
派出大军迎战,好报武功惨败之仇。

  毛皇后看到苻登那急燥的样子,心中感到十分不安,她劝说苻登不要轻易出
战,一旦新平失守,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苻登太急于求胜,认为如果因败了一场仗而怯懦不出,不但会被敌方耻笑,
新加入己方的地方部队可能也会再次动摇,况且在人数上,己方仍然占优。

  于是当天便动员领内人马共八万人,于新平城外与后秦军决一死战。

  姚兴决定利用苻登急于报仇的心理,故意一连吃几个败仗,大军不断地后退,
苻登则指挥大军连日追赶。

  毛皇后的女营在经历武功一败后,损失了一千余名姐妹,更失去了虎妞、慕
容嫣、朱美玉、崔巧等大将,整体战力已经大不如前,在这次大战中,被苻登安
排在阵后守备粮草辎重。

  尽管有种被冷落的味道,但在毛皇后的鼓励下,女营的将士们仍然士气十足。

  在大界一战中,后秦大将姚崇率领两万大军乘苻登引军出击时偷袭前秦军的
后阵,毛皇后身先士卒,骑着栗毛骏马,挥舞着宝剑冲入敌群中与敌人厮杀。

  深受鼓舞的女营将士们也奋力杀向敌军,虽然不少女兵相继倒在血泊之中,
但无一人后退,一时竟打得姚崇的偷袭部队找不着北,正准备迎击刘勃勃大军的
苻登闻报后立刻返回后阵,与毛皇后合兵一处,后秦两万大军全军覆灭,只剩下
姚崇和数骑突出重围。

  顺利地化解姚崇的偷袭后,得意的苻登决定乘胜进击,打算一举歼灭刘勃勃
部,然而却陷于苦战,急报一个接一个的传来。

  毛皇后担心苻登的安危,想亲自领兵去救,但作为后阵主帅又不能随便离开,
只好让张秀兰与斛律婉率领三百女兵及五千留守军队前去救援。

  毛皇后做梦都没有想到,刚刚吃了大亏的姚苌竟亲自率三万兵马再次偷袭大
界。

  当她听到营外的喊杀声由远及近时,心中不禁大惊,连忙指挥留守的一万人
奋力抵抗。

  姚苌得知苻登之妻正身处营中时心中大喜,马上下令:能取毛氏人头者赏金
万两。

  后秦军一听当即士气大振,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前秦军营,营中寥寥无几的黑
旗瞬间淹没在后秦军的红旗海洋之中。

  留守营中的士兵虽然奋力抵抗,但由于人数上处于劣势,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女营的将士们也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来,后秦的军官乘机鼓舞士气,大声喊
道:「取下毛氏的人头可得万金!大家杀啊!」

  毛皇后看着四面八方如洪水般涌过来的后秦军,心知大限已到,干脆握紧手
中的银尖枪,策马冲入阵中拼杀。

  毛皇后的枪法异常激烈,或刺或撩,其势又猛又准,冲在前面那几个想取她
首级的敌将遭她一刺后均翻身马下,当场死亡。

  之后又有数将连番上阵,但几乎没人能接到三招以上,几下工夫敌军大将是
又死又伤。

  在看到毛皇后有如女武神下凡一般的神威后,力气将尽的将士们马上士气大
增,连连向前进逼,大有转守为攻之势。

  看到冲在前面的将领一个接一个地被毛皇后刺于马下,姚苌气得火冒三丈,
他突然改变了主意,连忙下令:「捉活的,要捉活的!谁能活捉她,万金赏,官
升两级!」

  一听到可以升官,本来心中生怯的敌将再度兴奋了起来,他们知道毛皇后难
缠,于是进行四面夹击,让她首尾不能相顾。

  在敌将连番的车轮战下,毛皇后也开始变得疲劳了,动作稍有破绽,被身后
的一个敌将一刀砍将过来,毛皇后只得向左一闪,头盔的系带被斩断,头盔顺势
跌落到地上,她的一头秀发顿时飞散起来。

  这时旁边有人用勾枪勾住她的头发向后一拉,差点把毛皇后拉于马下,身体
如弓般向后仰的毛皇后当机立断,右手松开枪柄并抽出腰中宝剑,一刀把自己长
长的秀发斩断,然而正当她要坐稳身子时,一个胆大的敌将突然飞身扑来,猛地
把她扑了下马,接着整个人骑在她的背上,把她双臂反扭在后,并从腰间抽出绳
子绑紧。

  毛皇后动弹不行,只得趴在地上不停地吼叫。

  前秦军一看见主帅被擒,士气当场大减,后秦军乘势把他们杀了个人仰马翻。

  女营的将士则奋不顾身冲上前去营救毛皇后,无奈势单力薄,纷纷惨死于敌
军的屠刀之下。

  被压在地上的毛皇后眼见姐妹们被敌军砍得血肉模糊,心中不禁悲痛万分,
竭力地喊道:「不要管我,快逃走!」

  但她们仿佛没有听见,仍然奋力向前拼杀,女将范江手执两把大砍刀,把近
身的敌军如砍瓜切菜一般,边砍边喊:「娘娘莫怕!我来救妳!」

  一时之间竟被她冲到毛皇后的面前,可惜敌军人多势众,那骑着毛皇后的敌
将连忙指挥身边的长矛兵向前进攻,一下子十几支长矛同时插入范江的身体内,
一股热血顿时从她的口中吐出,只见她瞪圆了双眼,晃了几下,正当敌军以为她
已经死了时,范江突然大喝一声,拿起手中的刀把插在她身上的长矛全部斩断。

  前身如同刺猬一般的范江摇摇晃晃的还要向前走,结果被后面的一名敌军拦
腰一刀,把她砍为两截,飞溅起来的鲜血把周围的士兵全给染红了。

  范江那半截身体似乎仍没有放弃,还向前挪动了几下,那沾满血和泥的手伸
向了毛皇后,口中喃喃的说了几个字,才两眼一翻断了气。

  看着范江那凄惨的样子,毛皇后心都碎掉了,大声地痛哭了起来。

  那些敌军们看着自己前面一大片倒下的全是女兵,也不由得暗暗称赞,区区
女流能为主人忠心至此,在这个乱世当中实在是难能可贵,心中也对毛皇后产生
了几分敬意,因此没有当众侮辱她。

  姚苌大军偷袭成功,留守的一万名前秦军和一千多名女营将士全部战死,粮
草辎重皆落入后秦军的手中。

  姚苌看见大军得胜,而且还俘虏了毛皇后,心中大喜,马上下令班师回营,
并等候刘勃勃方面的好消息。

  毛皇后被敌军五花大绑后置于马上,随同着大军一起返回营寨。

  这时毛皇后一方面担心苻登的安危,前去救援的秀兰等人也是生死未卜;另
一方面则心痛于跟随自己多年的姐妹们,如今竟所剩无几,甚至连自己也落入了
敌手。

  万念俱灰的她想到了自尽,但敌军仿佛好像知道她有此一着,故用一条布带
紧紧地勒着她的嘴,使她无法咬舌。

  一回到军营,负责押送的将军先把毛皇后安置在一个小营帐中,等候姚苌的
发落。

  留守的士兵听说大破敌军并生擒了苻登的妻子,都不禁高声喝起彩来。

  听到营帐外的阵阵欢呼声,毛皇后心乱如麻,不知姚苌会如何处置自己。

  裸体示众,她倒是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如果姚苌要把她处斩,按惯例自然
得剥光衣服。如果只是砍脑袋的话,倒是落得个痛快,只怕那些禽兽会做出令她
生不如死的事情,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心中一阵酸痛,无奈的她只得
做好被敌军蹂躏的心理准备。

  不久营外的探马又传来了捷报,说刘勃勃大军击败了苻登,现正在追击之中。

  姚苌闻报后更是喜形于色,心知苻登几番战败,损兵折将无数,短时间内是
无法再次威胁长安的了。

  这时他想到了被俘的毛皇后,早就听说苻登的妻子是个绝世美人,他也想一
睹其风采,于是下令升帐,待大小将领都坐定后,便差人把毛皇后押入。

  当毛皇后被押入帐中时,营中的将领们都不约而同地细心打量一下眼前这位
女中豪杰。

  只见双手被反绑的毛皇后浑身血污,原本银白色的盔甲也变得红一块黑一块,
但盔甲上并无半条裂痕。

  由此可见,她身上的血迹全是来自对手的,营中几个和她交过手的将领心中
也十分清楚,毛皇后之勇可见一斑。

  略显散乱的半截秀发刚好垂到颈部,尽管她的脸与脖子都布满了污垢,但仍
然透出一股秀美之气。

  押送毛皇后的两名士兵一边用手按住她的肩膀,一边喊着:「跪下!」

  毛皇后则大声喊道:「我仍堂堂皇后,怎能向乱臣贼子下跪?!」

  两边的将领听见她骂姚苌是乱臣贼子,正要发作,姚苌则伸手示意,笑着说:
「不妨不妨,说到底也是皇后嘛,怎能如此狼狈?来啊,给她好生擦擦脸。」

  士兵得令后,便往外取了一湿布,把毛皇后那沾满血污的脸和颈擦了个干净,
一张漂亮清秀的鹅蛋脸便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虽然那半截短发仍然凌乱,但却显现了一种野性之美。

  营中众将无不暗暗称赞,姚苌更是瞪圆了小眼,仿佛一只看到猎物的饿狼,
接着笑眯眯地对她说:

  「久闻苻登妻毛氏的大名,虽为女子,但却万夫莫敌,只是没想到也会有今
天哪。」

  「人有所谓时运,更何况是在战场上拼杀之人,我今天时运已终,既然落入
你手,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只是死在你这种谋朝篡位的小人手上我是心有不甘!」

  「女英雄此言差矣,苻氏江山自淝水一战便气数已尽,朕只不过是顺应天命,
承继大统而已。」

  「呸!像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人也配称王称孤?当年先帝如何厚待于你,而你
却恩将仇报,弑君僭位,如此厚颜无耻小人,有何面目大言顺应天命?他日定遭
天谴!」

  姚苌越听越气,脸上的皱纹全缩成一团,瞪着小眼说道:「大胆泼妇!竟敢
在此口出狂言,难道妳就不怕死?」

  毛皇后一听,当场仰天大笑:「哈哈哈!死?有道是' 杀人不过头点地,砍
头不过风吹帽' ,我毛敏娘自随皇上南征北战以来,早已置生死于度外。你不是
一直悬赏万金要我的脑袋吗?我这就给你!」

  姚苌一拍桌子,大喊:「来啊,把她给朕剥光了!」

  那两个士兵得令后便用刀割开捆绑着毛皇后的绳子,坐在帐末的两个将领也
站了起来,准备挟住她,以防她反抗。

  毛皇后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丝毫也不惊慌,反而大喊:「不必过来,
我既然来了这里,就不打算活着。你们这些脏手也休要碰我,我自己来!」

  说罢,松了绑的毛皇后便开始解下身上的盔甲。

  营中众人没想到她会自己动手宽衣,一时间都惊呆了。

  看到毛皇后的盔甲、衣服逐一解下,众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心跳也不断
地加速,心中都十分期待她脱光后的情景。

  一会儿后,毛皇后的玉臂露出来了,大腿也露出来了,接着她弯下腰,脱了
鞋袜,一双赤足也露了出来。

  众人如同在看脱衣舞一般,不觉脸红耳赤,连呼吸都开始觉得困难了。

  最后当她脱下了内衣内裤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雪白得发亮的胴体,
亮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毛皇后虽然身经百战,但身上却没有半点伤痕,而且身材也保养得相当好,
集成熟、性感、丰满、健壮于一身。

  看到眼前的这尊人间极品,营中众将顿时觉得家中的妻妾有如垃圾一般,心
动之时都不由得嫉妒苻登竟有这么好的福气,能讨到这个文武双全,长得如天仙
般的美女。

  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毛皇后反倒忍俊不禁,回过头对着那两个士兵说:
「来啊!快给我上绑!」

  两个傻小伙子半天后才反应过来,连连说着:「是,是。」便屁颠屁颠的靠
了上前,扭过毛皇后的双手用麻绳绑了起来。

  那两个士兵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毛皇后那雪白的皮肤,连上面的毛孔和纹路都
看得一清二楚,欲望不禁涌上心头,上绑的手也不停地打颤,口水也快从嘴角边
流出来了。

  有个士兵还乘机用手碰了一下她那厚实的臀部,毛皇后马上回头大声呵斥:
「不得无礼!!」

  那士兵当场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头如捣蒜一般说着:「是,是。」

  之后两个人只得老老实实地上绑,除了她的双臂外,身体的其他部位仿佛有
电一般,都不敢去碰,只得流着口水意淫着。

  姚苌坐在帅位上如木头一般,嘴巴和眼睛都张得大大的,脑中不停地浮现出
各种各样的幻像,甚至幻想到那赤裸的毛皇后,正带着妩媚的笑容躺在床上等他
了。

  直到两个小兵捆绑完毕,毛皇后高声喊道:「下令吧!」

  那姚苌才从幻想中回到了现实,他晃了晃那张胖脸,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般。

  毛皇后双臂上那雪白的肉被麻绳勒得一块块的隆起,反剪着的双手令她那丰
满结实的乳房变得更加挺拔,两颗长长向前凸出的乳头更是散发著成熟端庄少妇
的美。

  看着眼前这个尤物,刚才还怒气冲天的姚苌马上就软下心来了,面容和蔼地
笑着说:「方才那是戏言,朕一向惜才如金,如同女英雄这样的豪杰朕如何忍心
杀之。倘若妳肯归顺于朕,朕愿封妳为上将。」

  毛皇后看着姚苌那狯锁的相貌,冷笑了一声:「我乃堂堂大秦皇后,怎能委
身走卒贩夫旗下为将?你要么杀了我,我绝不背主投降!」

  姚苌虽被喷了一脸,但心中仍然不忍,继续劝道:「妳虽自称大秦皇后,可
名不正言不顺哪。朕如今才是大秦之帝,妳不若依了朕,他日朕定封妳为真正的
皇后。」

  毛皇后做梦都没想到姚苌竟然会说出这种下流的话,顿时无名业火心中起,
凤目一扬便骂道:「世人皆说姚苌乃无耻之徒,我却没想到你竟无耻到这般程度!
你这僭越之人还有脸自称名正言顺?你身为大秦之将,竟欲染指皇后之躯,何等
的大逆不道!有道是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主!我宁愿粉身碎骨也不会依你!
再说,你手下的将军都看过我的身体,你纳我为后就不怕别人笑话?!」

  姚苌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心中已是怒气冲天,但毛皇后那动人的裸体还是让
他无法狠起心来,依旧挤出一张笑脸说道:「无妨,无妨。朕不介意,妳又何必
介怀呢?再说朕仍一国之主,朕纳谁人为后,谁敢说个不字。女英雄切莫因一时
之气,白白浪费自己的生命啊。」

  坐在他旁边的姚兴的脸已经气得一阵红一阵白,没想到老爹的脸皮竟然厚到
了这个份上。

  营中众将看到姚苌的这副丑态,心中也禁不住嘲笑起来。

  面对着这个无耻之徒,毛皇后气得仰天大哭:「姚苌无道,前害天子,今辱
皇后,皇天后土,宁不鉴照!」

  姚苌尽管被毛皇后泼了一盘又一盘的冷水,但还是不肯死心。

  此时他无意中瞟到旁边姚兴那不太友好的眼神时才醒悟了过来,当着这么多
人面前说要立毛氏为后,岂不是等于说要把太子姚兴给废掉?再看到众将强忍着
笑的样子,这会儿才感到自己受了奇耻大辱。

  而毛皇后仍然挺着光身子在台下边哭边骂,姚苌终于忍无可忍,狠狠地拍下
惊堂木,大喝:「行刑刽子何在?!」外面的行刑刽子得令后马上入帐,拱手向
姚苌行礼。

  姚苌用那气得发抖的手指着毛皇后说:「把这个女人,推,推出去,斩了!!」

  两个行刑刽子正想过来架着毛皇后,毛皇后凤目一瞪,大声喝道:「我自己
会走,无名小卒休要碰我!」

  那两个刽子当场被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不自主的倒退了两三步。

  看到他们那手足无措的样子,毛皇后仰天大笑了几声,昂首挺胸地径自走出
帐外。

  那两个被吓得半死的刽子,看着毛皇后那粉白的肌肤和那健美的身躯,心里
早就想乘着押她的机会好好地抓上一抓,可四肢就是不听指挥,只得老老实实的
跟在她的身后。

  那个负责操刀的刽子心中气哼哼的想道:「这娘们神气个啥,等会还不是得
跪在我们的面前,伸长那鸡脖子让老子砍。」

  毛皇后正一步一步的走向营前的那块空地,对军营布局了如指掌的她自然晓
得这便是军营内的处刑场地。

  当她一走出军营,那雪白的肌肤立刻让营外的士兵骚动了起来,他们并非没
有见过女人的裸体,但像毛皇后这种如冰雕玉砌般的天女之躯,却是第一次看到。

  士兵们都忍不住私下小声地讨论著,同时大脑里面兴奋地意淫着,好像已经
把眼前的那位天女搂入了怀中一样。

  毛皇后虽然生性豪放,但是在一大群男人面前裸露着胴体,心中也是觉得无
比的羞辱。

  只是她到底是女中豪杰,丝毫不显怯懦,照旧昂首阔步。

  军营的地上布满了细沙,她每走一步,脚掌就感到阵阵刺痛。

  在死亡临近之际可谓是百感交集,二十几年来的往事一一地从她的脑海中闪
过,回想起与苻登那鱼水之欢的日子,也回想起苻登答应她将来一统天下后和她
隐居过神仙日子的承诺,如今自己却独自走向黄泉路,心中是一阵的伤感,只能
默默地和丈夫、还有那身在远方的爱子告别。

  随后虎妞、彭燕、孟凤的身影一个个地浮现在她的眼前,想到赤身裸体的她
们被砍下脑袋,鲜血飞溅的样子,和她们被放到托盘上那血淋淋的首级。

  自己现在不也和她们一个样吗?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跪在前面,还有那颗滚
落到地上的头……。

  「身首异处,难道是女人投身于战争的宿命吗?」毛皇后这样想着,她虽视
死如归,只是想到自己的脑袋也会像她们那样被盛在盘子里,端给那嘴脸恶心的
姚苌观看时,心中顿时倍感屈辱。

  虎妞和彭燕、甚至是身为敌人的孟凤,她们的尸首至少还能被好好的安葬,
而自己恐怕得弃尸荒野,沦为野兽们的晚餐……。「这难道是报应吗?」毛皇后
不禁想道,「这样也许虎妞和彭燕就不会再生我的气了。」

  当毛皇后走到行刑地时,不等刽子下令,便径自跪了下去,把大腿压在小腿
上,脚掌朝上摆好,腰干依旧挺直,只是把头微微的低下,最后双眼轻轻的合上。

  这时她脑子唯一想的就是在临死之前保持着她那份视死如归的气魄。

  毛皇后那健美的躯体再配合那优美的跪姿,看上去就如同一件玉石雕成的艺
术品,那行刑刽子心中不禁叹道:「极品啊,极品!可惜可惜……。」之前对毛
皇后的怒气立刻转变成阵阵怜惜之情。

  此时的毛皇后就像一朵凋落之前怒放的鲜花,既迷人又让人心碎。

  周围原本在发挥着下流想像并互相交谈的土卒们也突然安静了下来,因为他
们知道一个美丽的生命即将流逝。

  军营那一刹如涅槃一般的寂静,人们都屏住了呼吸,时间仿佛停止了。

  看着那个美妙的胴体,行刑刽子脑中也少不了幻想一番,他甚至忍不住想就
此按倒毛皇后来发泄自己的欲望,那怕会被军法处置。

  毛皇后深呼吸了一下,平静地说:「动手吧,让我痛快一点。」

  那刽子究竟也是个老手,听到毛皇后的话后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他把沉重的
鬼头大刀高高举起,觑准了毛皇后那白皙的粉颈便砍将过去。刀子迅速地在她颈
骨的骨缝间掠过,一颗鲜活的螓首便顺着刀锋与颈子分离开来,在空中转了两圈
后才落到地上。

  尽管人头已与身体分开,但她的眼睛竟然还在眨动,小嘴张合了几下,似乎
想说些什么,但却无法发出声音,是因为斩首时那剧烈的痛楚?还是死亡刹那到
来之时那本能的恐惧?

  不管毛皇后在脖子被砍断的那一刻想了些什么,最后也是无奈地归于沉寂。

  几条如手指般粗细的血柱从失去头颅的颈子里溅射而出,直冲天际,一缕缕
血雾伴随着血柱如青烟般冒出,甚是壮观。

  那行刑刽子更是叹道:「不愧是极品,连死也如此壮美!」

  原本端正跪着的身躯也开始无力地趴倒在地下,血箭仍随着身体的抽搐而一
股一股地喷射,并逐渐由喷射变成流淌。

  看着鲜花那悲壮的调谢,行刑刽子和在场的士兵心中无不暗暗叹息。

  一道贞魂就这样凄美地飞天而去。正是:「贞心亮节凛冰霜,一死留为青史
光。」

  行刑完毕,刽子手把毛皇后的首级放在托盘上端进帐中让姚苌验首,只见那
鲜血仍从脖腔内冒出,并顺着盘子边「滴答滴答」地流到地上,尽管那首级是一
脸的哀容,但反而透出一种让人爱怜的美感,确实是一颗上好的螓首,众将无不
大呼可惜。

  姚苌心中也顿时懊悔万分,可惜已无法挽回了,捶胸顿足之余只得下令把首
级悬挂于椽门上示众。

  后秦营中的士兵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首级,他们在值勤或巡逻时都忍
不住多看几眼。

  毛皇后虽被处斩,但姚苌仍不死心,下令将毛皇后的尸体带回主帅营中,命
内侍洗干净尸身上的污垢。

  等把身上的水擦干后再用布包住脖子的断口,然后摆放在姚苌的床上,同时
在帐内焚香驱秽。

  处理完毕后,姚苌便下令卫兵守在帐外,不让任何人进帐,有事只能帐外禀
告。

  看着躺在床上的那具丰腴粉白的无头裸尸,姚苌再也按捺不住了,三下五除
二便脱了个精光,扑在了毛皇后的尸身上。

  幸好此时天气凉爽,死后几个时辰的尸体还不会发出恶臭,且肌肤仍有弹性。

  当姚苌的全身紧紧地贴着毛皇后的尸身时,他感觉整个人都溶化掉了,虽然
尸体的皮肤早已变得冰冷,但他却觉得和妻妾行房时也没有如此般销魂,毛皇后
的皮肤相当细腻,体内肌肉与脂肪的分布是恰到好处,抚摸起来有种特别的快感。

  姚苌不禁又一阵懊悔,如果是个活人该多好啊。

  同时想到苻登小儿竟能与这样的一个人间极品做爱,心中自是妒火中烧。

  不过也正因为是个死人,才能任由姚苌按自己的喜好摆弄着。

  一夜下来,姚苌竟对着那具尸身冲锋了足足三次,第二天日上三竿姚苌仍在
呼呼大睡,醒来时仍不忍心丢掉那具尸体,甚至打算晚上再来一次。

  姚苌奸尸之事是整个军营人人皆知,众人虽不敢大声讨论,背后也把此事当
笑话一般。

  然而姚兴却羞得忍无可忍,当日午后来到姚苌的帐中并屏退了旁人。

  姚苌奇怪地问道:

  「皇儿有何要事?」

  「父皇,请适可而止吧。」

  「什么适可而止?」

  「父皇昨晚那苟且之事……。」

  「什么苟且之事?!」姚苌听罢便气得涨红了脸。

  「父皇心知肚明,如今此事军营中何人不知?父皇自有后宫佳丽三千,何苦
玩弄一死尸?倘若此等丑事传到外面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再者尸体久放必生尸
毒,父皇难道就不怕惹祸上身?」

  姚兴这一番话立刻让姚苌无话可对,这「尸毒」二字也让姚苌心中如电击一
般,脑中突然闪过「小祖宗」溃烂的样子,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但他仍故作镇
静,只是假装思考了一阵,便说道:「皇儿言之有理,朕自有主张。」

  姚苌尽管恋恋不舍,但也自知这尸身不能久留,把它丢掉吧,一联想到这么
好的肉身要来喂野狗便于心不忍;把它埋掉吧,又莫明其妙地担心其他人来盗取。

  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将它付之一炬。

  当天晚上,姚苌下令从椽门上取下毛皇后的首级,和尸身一并放在堆起的柴
禾当中。

  当熊熊的烈火燃起时,姚苌竟伤心得痛哭起来,身后的众将皆掩嘴偷笑,姚
兴则感到像被当众脱光衣裤一样羞辱难当,恨不得一脚把那个无耻老爹踢进火丛
当中。

  第十一节:火烧新平

  话说苻登在大界击退姚崇后便乘胜进击刘勃勃,却遭到惨败,好不容易才脱
出重围,突然探子传来了大界营再度被后秦军偷袭,连毛皇后都被俘虏的消息。

  苻登当场如五雷轰顶,连忙下令全军进攻姚苌营寨,然而被打得溃不成军的
前秦军已不可能再度进攻,众将好不容易才劝阻住他。

  稍稍冷静下来的苻登便决定派出使者与姚苌谈判,哪怕对方提出苛刻的条件,
都要把毛皇后换回来。

  谁知才过了一阵,又有一探子回来急报,说毛皇后已被姚苌处斩。

  这消息一传来,苻登顿时觉得全身一阵冰凉,好似掉进冰窟窿一般,心脏如
同被一只大手牢牢地卡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苻登突然冲到探子面前,一把抓起他,发狂地吼道:「大胆奴才!你竟敢骗
朕!!告诉朕!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吓得众将纷纷上前劝说。

  而与苻登军合流的那三百名女兵听到这个消息后,犹如晴天霹雳,她们都不
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而张秀兰得知毛皇后被俘的消息后,心中早已猜到会是这个结果,自小跟着
毛皇后的秀兰十分了解她的性格,就算姚苌不杀她,恐怕也会想方设法自尽,因
为她肯定不希望自己成为苻登的累赘。

  当毛皇后被处死的消息传来时,对秀兰来说也是意料中事,只是破灭了她最
后的一丝希望。

  秀兰双腿像被剜了骨头一样,「啪」的一声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失声地大呼:
「娘娘!!」众女兵当场抱头痛哭。

  随着探子一个又一个的来报,毛皇后被处死的消息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因
为他们都很清楚地看到,悬挂在后秦主营椽门上的那颗头颅正是毛皇后的。

  悲愤交加的苻登突然觉得心中一紧,一注鲜血从口中喷出,倒在了地上不省
人事。

  众将皆大惊失色,因担心敌军此时会攻过来,他们把苻登置于马车中后便下
令大军连夜退回新平。

  前秦大军两次攻取长安的行动皆以失败告终,当初的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不
到五万人,而原来有三千余人的女营,如今却只剩下连张秀兰、斛律婉在内共三
百人左右。

  正当姚苌打算乘胜追击时,姚兴却提议退兵,姚苌对此大为不解,姚兴则解
释道:「有道是穷寇莫追,若逼得绝了,他们必然拼死一战,到时纵使我方获胜
也会蒙受不必要的损失。苻军现在的人马大多是当初望风而降的,如今一旦见苻
登势穷,心中必然生变,到时我们则可乘虚而入,事半功倍。」

  姚苌抚掌大笑道:「皇儿有理,料苻登小儿此去也翻不起浪。何况冬天再至,
等冬去春暖再找他们算帐不迟。」

  正当大家都担心后秦大军会乘胜北上时,却突然发现姚苌已经退兵,刘勃勃
的匈奴大军也退守在池阳郡,似乎也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之后一连几个月,对
方仍没有丝毫的动静。

  众将虽百思不得其解,但吃了败仗退守新平的前秦大军总算松了口气。

  然而失去了毛皇后的苻登日益显得意志消沉,终日以泪洗面,酗酒度日,逐
渐变得喜怒无常,常常为小事而大发脾气,有一次大将庞义与同僚吃饭时谈及天
下大势时,表示了对前秦前景的担扰。

  谁知这话却传到苻登的耳朵里了,火冒三丈的苻登立即下令将庞义处斩,在
众将的求情下,苻登才免了死罪,但又下令责其一百军棍,把庞义打得死去活来,
还未够六十棍就已昏死过去。

  在众将再度求情下,苻登才下令停止执刑,但剩下的棍数只是暂寄下来,待
其伤好后再补上。

  这件事之后,不少人开始对苻登感到失望,城中的士气也日益低落。

  当后秦的细作向姚兴报知此事时,姚兴不禁大喜,连忙找姚苌说:「父皇,
机会终于来了,这次可以一举击垮苻登。」然后把苻登责打庞义,而庞义心怀不
满的事告知。

  姚苌手掌一拍,说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机不可失,皇儿可立刻派细作
前往新平游说庞义,让他里应外合!」

  对苻登日益消沉本已经感到不快的庞义,此番受了毒打更是对苻登恨之入骨。

  姚兴的细作一游说,庞义便一口答应了,之后双方频频交换书信,约好起事
之时。

  此时正值冬季,一连数十天都风雪连天,守城的士兵都感觉到自己快要冻僵
了,北风刮到了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由于后秦军长期没来攻城,士兵们早已放松了警惕,再加上如此严寒的天气,
觉得后秦军更不可能出兵攻打,于是就更加麻痹大意。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后秦大军已经在几天前从武功、池阳稍稍地出发了。

  半夜时分,后秦大军慢慢逼近时,城楼上蜷缩一团的士兵还懵然不知,等到
后秦大军已经杀到城下时,才慌忙地点地狼烟发警报。

  可惜这一切已经太迟了,做内应的庞义早已经预先占据城池的南门,只等后
秦大军一到,他们便大开城门。

  城门一洞开,后秦军更如入无人之境,那野兽般的喊杀声如崩堤的洪水一样
冲入了城内,并在城内大肆放火,由于风高物燥,火势迅速地向四方蔓延。

  猝不及防的前秦军很快就被从天而降的后秦军打了个措手不及,顷刻之间便
溃不成军。

  在床上惊醒的苻登连忙从寝室里出来,还没等他问话,迎面碰过来的侍从已
经面如土色地向苻登说:「陛……,陛下!庞义造反,现在正与姚军一并杀进来
了,陛下赶快逃命吧!」

  苻登看到府外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军队的喊杀声,只觉全身透心的凉,一时
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亲将苻懿、苻昶也率兵进入府中,对苻登说:「敌军已经包围太守府了,
我等会从府中掩杀出去,陛下可乘机脱离此地。」

  突如其来的紧急事态已经容不得苻登细想了,他披上了一外套再带上配剑,
便联合府中亲兵一同杀出。

  庞义乘机大喊:「活捉苻登,千金赏,万户候!大家杀啊!」叛军与后秦军
蜂拥地杀入太守府,与苻登等人激烈地交战。

  与此同时,驻守东门的女营将士也联同守城士兵与从东边攻来的刘勃勃大军
交战,但敌人的数量仿佛越来越多,他们渐渐招架不住。

  守城将领对张秀兰说:「这里很快就守不住了,你们不要在这里浪费性命,
赶快去营救陛下。」

  张秀兰和斛律婉于是且打且退,率领着女兵们前往太守府救驾。

  东门很快就被攻破了,一万多名匈奴大军直入城中。

  这时刘勃勃在前秦军的尸体堆里看到了战死的女兵,心中不禁一阵兴奋,他
把几个女兵的头颅割下,用藤条一串,又做了一条人头「项链」挂在胸前。

  被刺激了兽欲的刘勃勃大刀一挥,狂叫着:「弟兄们,只要是活的,都给我
杀!!」

  大开杀戒的匈奴军如同是进了兔子窝的狼群,城中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尽皆
屠杀,城内一时间火光冲天,尸横遍野,如同修罗杀场一般。

  却说苻登在众亲将的拼死抵抗下,总算杀出了一条血路,苻登骑着马乘乱飞
奔出城,头也不回没命地往北逃走。

  等秀兰她们赶到时,苻登早已没了人影,于是便与苻昶等人合军一处,奋勇
地与后秦军拼杀,竟把前阵的敌军给杀退了。

  这时秀兰问苻昶:「大将军,陛下呢?」

  苻昶愧疚地说:「陛下已经从北门出去了,但是我们却被敌军缠住,竟不能
随陛下出城。秀兰,你与女营将士们趁此机会追上陛下,我们在此挡住敌军!」

  秀兰得令后马上与众女兵杀出北门寻找苻登,幸好前些天降了大雪,从雪上
的马蹄印大概已经知道苻登的逃走路线,于是秀兰等人便顺着这些蹄印一直往北
去了。

  整场战斗只是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被偷袭的前秦军几乎全军覆灭,
不少骑墙派的人马全部一哄而散,而苻登的苻氏亲兵也只有少数人马得以走脱,
大部分都战死于城内。

  而最凄惨的莫过于新平的百姓,城中的房屋几乎全被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苻登在新平为苻坚建的庙堂自然也被砸了个稀巴烂。

  由于有了刘勃勃的纵容,旗下的匈奴兵在城中大肆屠杀,不少妇女在惨被匈
奴兵蹂躏之后才被残忍地杀死。

  而其余的后秦兵自然也有样学样,原本是一场旨在击杀苻登的突袭行动完全
演变成了一场屠城战,军官已经无法禁止部下的屠杀与掠夺的行为,只好听之任
之,新平城在一夜之间成为了一个人间地狱。

  然而忙活了一个晚上,他们始终没找到苻登的尸体,这下子才意识到坏事了。

  因担心姚苌事后怪罪下来,于是他们便兵分两路继续往北前进,希望能找到
苻登的踪影。

  话说苻登在亲兵的掩护下终于成功地杀出了新平城,往北方逃去了。

  那呼呼的北风仿佛就像是追兵的喊杀声,惊惶失措的他只顾不停地鞭打坐骑,
头也不回地狂奔,也不知跑了有多远,头脑中一片混乱的苻登突然被掀了下来,
原来那马为了跳过前面的小土坡而凌空一跃,可能是因为手被冻僵了的缘故,马
绳子没抓稳,结果一下子就翻落了地面,而那马儿竟一溜烟的跑掉,扔下主人不
管了。

  痛得几乎爬不起来的苻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儿消失在茫茫雪野之中。

  「连马儿都背叛朕了……,难道上天当真要大秦灭亡吗?」苻登不禁自嘲地
说道。

  他望了一下四周,除了白恺恺雪地外,周围什么都没有,身边也没有一个人。

  又冷又饿的苻登开始感到绝望了,回想起之前一系列的胜利,还有和毛皇后
那神仙般的床第生活,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在新平的那段时间他每天几乎都在酒精中度过,企图去回避失去爱妻的事实,
原本雄心勃勃的他早已失去了斗志,再加上今晚的大败,苻登甚至已经失去活下
去的勇气了。

  这时伴随着雪花的北风刮得越来越猛,苻登的身体犹如成了石块一般,连动
都不能动了,意识渐渐模糊的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向了尽头,心想:「也好,
这样就可以陪伴敏娘了,她一个人在下面多寂寞啊……。」苻登眼中闪出了一片
片泪花,慢慢就在雪堆中间失去了知觉。

  而张秀兰等人也是沿着路上的马蹄印拼命的奔跑,谁知竟下起了雪,很快前
面的马蹄印便越来越模糊,再跑几里路就已经看不见了。

  前方刚好有条分叉路,这下子无法知道苻登究竟沿哪条路跑。

  当时杀出北门的女营战士们只有二十多个人,秀兰便和斛律婉商议,她们各
自带一半人分头搜索。

  斛律婉同意了她的提议,于是带着一半人往西去了,而秀兰则率领余下的女
兵朝东路前进,一直跑了很久,仍没有发现苻登的踪影,不知道追兵什么时候会
杀来的秀兰越来越心急,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一匹蜷缩在一颗大树旁的马,原
来苻登那坐骑掀下了苻登,跑了一段后才发现主人不在背上,于是便回了头,但
又没法看见苻登,只得在附近来回地走。

  秀兰一看又惊又喜,一来看到苻登的坐骑意味着人就在附近,二来又担心他
遭遇不测。

  于是众人纷纷下马,在周围的雪地中搜索,终于让一女兵在一小土坡旁边找
到了被雪埋了一半的苻登。

  此时苻登早已昏死过去,四肢冻得像冰棍一般,秀兰用手碰了碰他的鼻子,
似乎还有点气,于是连忙解下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同时不停地呼
唤着苻登的名字,可他就是没有醒来。

  有几个女兵在附近发现了一个山洞,于是秀兰便背着苻登和女兵们一起躲进
洞里。

  这个山洞比较大,而且还有好几层,她们一行人刚好可以挤进洞里,起初还
担心里面有类似熊这样的庞然大物在冬眠,但兴幸的是,里面除了些小动物外什
么也没有。

  于是她们从附近捡了些木枝,在洞中生起了两三堆火,原本阴冷的山洞才稍
稍的暖和起来,虽然女兵们还是冷得缩在一起互相取暖,但比起狂风吹扫的外面
却要好得多了。

  女兵们一边捕捉里面的小动物在火中烤着当晚餐,一边警惕地注意着洞外的
情况,而秀兰则把苻登背到山洞的最里面。

  这时苻登仍然处于昏迷状态,身体与四肢还是硬梆梆的,秀兰不管是为他盖
上毛衣还是搓他的手脚都完全无济于事,急得秀兰都快哭出来了。

  看到姐妹们都缩在一团互相取暖的秀兰突然灵机一动,对着旁边的女兵说:
「先帮我拿着衣服,我要用身体为陛下取暖!」

  那几个已经昏昏欲睡的女兵这下子突然清醒了过来,眼睛瞪得大大的,脸儿
也刷的一下红了,毕竟这里除了苻登外,其余的全是女性。

  她们连忙说:「秀兰姐,这,好像不太好吧……。」

  秀兰果断地说:「陛下的性命要紧,哪还想得了这么多。」

  于是秀兰很快就脱光了身上的衣物,然后用赤裸的身躯伏在苻登身上,旁边
的女兵则把毛衣都盖在秀兰的背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苻登开始有点知觉了,他感觉到了一股渗入肌肤中的温
暖,同时也闻到了一种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

  苻登这时仍处于迷糊当中,手脚只是稍稍动了一下,但还未清醒过来。

  秀兰一见有效果了,心中非常高兴,便把苻登紧紧的拥抱了起来。

  苻登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嘴角泛起了一丝的微笑,声音含糊沙哑地说着:
「敏……,敏娘,朕……,朕好想妳啊……。」

  秀兰与旁边的女兵听到,心中都泛起了阵阵伤感,想起了身首异处的毛皇后,
都忍不住小声地哭了起来。

  仿佛听到秀兰哭声的苻登,又喃喃地说:「敏娘……,妳在……,哭吗?别,
别伤心,朕已经……,来到妳……,身边了,以后我们……,可以好好的,过日
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秀兰突然觉得背部被人轻轻的抱着,她还以为苻登醒了,差
点吓得跳了起来,但是看了看苻登的脸,只见他的双眼依然闭着,嘴还在一动一
动的,但说什么已经听不见了,估计是在做梦。

  秀兰虽是一名勇将,但到底也是一个女子,也没有毛皇后那般豪放。

  当时是情急之中,一时没有考虑太多,就脱光了伏在苻登身上。等发现苻登
已经没事并松了口气后,才突然觉得无比的羞涩,脸儿红得像番茄一般。

  虽然他们之间隔着几层的衣服,但秀兰仍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里面有一种
说不清的快感。

  心乱如麻的她为自己寻找着借口,认为苻登的身体仍然十分僵硬,还需要自
己的体温。

  那种矛盾复杂的心情使得她头脑十分混乱,但她的身体却像磁铁一样牢牢地
吸在苻登的身体上,最后她终于向自己的身体屈服,决定就这么一直伏着,并任
由苻登那僵硬的双手不停地在自己的裸背上游走。

  外面的北风越刮越大,里面的火也越烧越旺,秀兰在这个冰火两重天的世界
中,甜美地享受着苻登的「爱抚」,不知不觉的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苻登才慢慢的醒了过来,看到一个脑袋枕在自己的胸膛上时差
点吓了一跳,当他拨开披在两人身上的棉衣时就更吃了一惊,原来是一个赤身裸
体的女人伏在自己的身上。

  苻登一掀开毛衣,秀兰也被冷醒了,惺惺忪忪地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苻登正
瞪圆了双眼看着自己,秀兰这下才意识到自己是裸着身子的,当场惊叫了一声,
连忙抓起毛衣揽在自己的身上,像条鲤鱼般跳到了一边。

  旁边那几个睡得正香的女兵一听到叫喊声,马上惊得抽出腰间的长刀。

  苻登被那刀剑的碰撞声吓了一大跳,连忙摆着手说:「妳!妳们要干什么?」

  那几个女兵看到原来是苻登醒过来了,又惊又喜,连忙行礼说:「参见陛下!」
苻登一看原来是自家女营的女兵才松了口气。

  这时用毛衣挡着胴体的秀兰显得十分尴尬,羞得浑身发烫,脸儿红得像只熟
苹果,只得捂着衣服行礼说:「女营左护卫张秀兰参见陛下!」

  苻登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再摸了摸自己那温暖的身躯,明白是女营的战士们
救了自己,并且秀兰还用身体来为他取暖,心中是一阵感激。

  秀兰正单膝的跪着,腰身向前弯曲,双手抓住毛衣挡住胸部,那白皙的肌肤
和结实的四肢,还有那修长的身段都映入了苻登的眼中,他很快就联想到了毛皇
后。

  「秀兰的身材和敏娘是多么的相似啊!」苻登心中想着,恨不得一把扯下那
件毛衣,把秀兰胸前的风景线看得一清二楚,一时之间竟看得出神。

  秀兰见苻登久久没有应答,自然不敢乱动,但又不敢抬头看他,那暴露在外
面的胴体冷得直发抖,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这下子苻登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众将士平身。秀兰赶快穿上衣服吧,
小心着凉。」说完便很识趣地转过身去。

  听着秀兰在他身后稀稀拉拉的穿衣声,苻登几次都忍不住要回头看,大脑中
也不自觉地想像着秀兰裸体的样子。

  秀兰作为他妻子的左右手,对于苻登来说并不陌生,在他的印像中也是一个
漂亮而又威武的少女,但产生占有秀兰的感觉,今天还是头一次。

  苻登在洞里吃了东西后,体力开始恢复过来了。

  之后便率领秀兰她们往北前进,不久便碰到了斛律婉和苻昶等人的军队。

  原来当晚斛律婉那十来个人往左边小路前进后一直没找到苻登,后来风雪越
来越大,便前往附近一个小村庄暂避一下,刚好碰到苻昶和苻懿的大军也在村中
烧火取暖。

  更让斛律婉高兴的是,不少在混战中失散的女兵也加入了苻昶的军中,

  尽管现在女营只剩下两百来人,但总比全军覆灭要好。

  苻登看到拼命保护他的亲将也能平安逃出,心中感到十分欣慰,但点了一下
人数,发现全军只有五千多人,不由得仰天长叹,没想十万大军死的死、逃的逃、
背叛的背叛,如今只剩下这么点人数,即使返回根据地,顶多也只能拨出一两万
的军队,且不要说消灭姚苌,今后恐自保都成问题。

  看到摇头丧气的苻登,苻昶激励他说:「当年先帝起于关中,也只有数千人,
之后却能一统北方。昔日陛下人虽多,但观望者众;今人虽少,但皆忠心赤胆之
士,可以一挡百。更何况,如今陛下仍然占有关中之地,何愁不能东山再起呢?」

  苻登被前辈的一番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决心东山再起一雪前耻。

  将士们看见之前一直以酒度日的苻登终于振作了起来,都感到十分高兴,于
是大军斗志昂扬地返回安定城。

  就在苻登一行人快到达目的地时,西秦的乞伏干归竟亲自率领两万大军前来
接应,并强调当初因为身患重病无法出兵相助,如今见主上有难,便派兵接应。

  苻登自然是喜出望外,大大地称赞了他一番。

  乞伏干归虽割据一方,但地盘较小,只有半个陇西地区,而且刚好夹在前秦
与后秦中间,只要他们两雄相争,那么西秦就可以在夹缝当中求发展。

  当时苻登势大,乞伏干归恐他灭了后秦会反过来攻打自己,于是诈病不出。

  如今看到苻登一败再败,又恐后秦灭了他后会危及自己的领地,于是又率军
来援,实在是首鼠两端,朝秦暮楚。

  苻登心中自然是明白这点,但他也乐得互相利用,他深知乞伏干归此时断不
会与他为敌,于是命令他镇守泾川,可以对后秦北上起一定的阻吓作用。

  姚苌此次突袭虽然没有杀死苻登,但也逼使前秦大军退回边境,两军再次进
入对峙状态。

  第十二节:秀兰的初夜

  女营现在已经没有能力作为一个军团作战了,如果日后出征时仍与男营相隔,
会很不方便,因此众将都劝苻登解散女营,或者只把她们当作守城的部队,不随
军出战,但苻登力排众议,仍下令保留女营,并由张秀兰担任大将,斛律婉为副
将,女营战士无不欢欣鼓舞。

  苻登退守安定后,一边招兵买马,一边在策划下一步的行动。

  由于庞义的背叛,他所据有的秦川城现在则成了阻挡在前秦大军南下的一道
障碍,苻登决心等明年春天过后便要拔掉这一颗钉子。

  自新平一战后,整个冬季双方都没有再爆发新的战争。

  女营的战士们在安定城中主要负责后勤和守城工作,倒是过了一段平平淡淡
的日子,但是一想起过去那一段段的往事,一个个逝去的姐妹,女兵们常常都私
下掩面而泣。

  而秀兰自打那天用身体来为苻登取暖之后,每次看到他,心跳都会不自觉的
加速,脸儿也忍不住泛起红来,回答他的问题时也常常不受控制的结结巴巴,甚
至晚上有时会作自己赤着身子被人抚摸的梦。

  「这是什么回事啊?难道我……?」秀兰总是这样问自己。

  秀兰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在那个年代来说早已过了适婚年龄,但女营的战
士们除了毛皇后外,都没有和男人发生过关系,长年的军旅生涯和严格的纪律控
制,女兵们虽然也经常相互开一些荤玩笑,但却没有真正感受过鱼水之欢,在生
理的需要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她们只能在洗澡或睡觉的时候互相抚摸对方来作
为宣泄。

  进入青春期的秀兰也曾试过与虎妞一起脱光光的在床上玩耍,生性粗犷的虎
妞自然是扮演了「男性」的角色,每每把秀兰压在自己的身下,秀兰则闭着双眼,
把虎妞想像成一位她从没见过的帅哥,并在不停地爱抚她,既感到羞涩,又感到
兴奋。

  她与虎妞除了是要好的姐妹外,还夹杂了一种复杂的感情。

  只是后来女营随苻登南征北战,一门的心思都放在战斗上了,自然没时间来
作那样的玩耍。

  那年在新平大营中,当她不得不亲手斩下虎妞的头颅时,心里痛苦得一度想
自我了断,那天她不仅仅杀了最要好的姐妹,也杀了自己的「恋人」。

  自打那天后,秀兰封闭了自己的春心,直到她用身体给苻登取暖的那一刻,
才重新释放了出来。

  再加上一连几个月没有战争,春心更是日益荡漾。

  只是苻登一来是当今皇上,二来他还是毛皇后的丈夫,秀兰每每想到这点都
忍不住责备自己,只是她心里面越是反抗,思念之情就越强烈。

  一天晚上,秀兰与斛律婉换完岗,正打算回房休息,这时一小兵来报,说苻
登有事要找她。

  秀兰长年的军旅生涯使她第一个反应就快速赶往太守府,看皇上有何吩咐。

  然而当她进入中堂后却没有看到苻登,倒是一年长侍从在里面等候她多时了,
他对秀兰说:「陛下有旨,请将军到御房一去。」

  秀兰一听,心中「格登」的跳了一下,御房不就是苻登的寝室吗?有要事吩
咐为何要跑到那里去。

  那侍从见秀兰有所犹豫,便笑着说:「将军无需顾虑,只管前往便是。」

  秀兰只好带着满腹的疑惑跟着那侍从一起前往苻登的寝室。经过了一个又一
个的转角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那侍从在门前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张秀兰将军已到。」

  里面立刻传出了苻登的声音:「有请!」侍从便起身打开了门,脸带笑容地
对秀兰说:「将军,请。」

  秀兰从那侍从的眼中看出有种不怀好意的眼神,心中不禁有所防备,但是里
头的声音确实是苻登的,似乎又不像有诈,只好点头示意,然后走入房中。

  只见苻登的房间里挂满了彩灯,里面照得如同白昼,中间的檀香焚炉使整间
房子都充满了令人愉快的香气,房子的壁外均装有炕炉,因此秀兰一踏进房中便
觉得十分暖和。

  还没等秀兰向苻登行礼,只听见身后「啪」的一声,门一下子就关上了。

  秀兰大惊失色,连忙回过身去开门,谁知门已被反锁上了。

  正当她以为又发生叛变事件时,身后的苻登开口了:「秀兰莫怕,此乃朕的
意思。」

  秀兰一听,心中又「格登」的跳了一下,看看此时的环境她太概猜到苻登想
干些什么了,心中害怕之余竟也闪过一丝的兴奋。

  秀兰连忙回身跪倒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陛……,陛下。深夜传……,
传末将到此,不知……,不知有何吩咐?」

  苻登看着秀兰那浑身发抖的样子,也不禁觉得好笑。

  他轻声地说道:「来,秀兰。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秀兰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双眼好不容易才能直视前方。

  她看到苻登穿着一件镶着九龙图案的黄金袍子,脸上的胡子头发弄得整整齐
齐,可能是略化过妆的缘故吧,秀兰觉得此时的苻登比起平日在军中显得更加英
俊潇洒。

  尤其是当她发现苻登的双眼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时,心头的小鹿不禁四处
乱撞,也不知是因为房间暖和还是因为紧张,秀兰觉得自己浑身发烫,脸儿也涨
得红通通的。

  这时苻登走近了过来,温柔地说:「秀兰,今晚朕唤妳过来也没什么别的事。
那天晚上,若不是妳用身子来为朕取暖,恐怕朕早就冻死荒野了。这救命之恩,
朕是永生难忘。」

  秀兰如含羞草一般,垂着个脑袋回答:「陛……,陛下过誉……。秀兰只是
做了……,身为臣子该做的事。」

  苻登用手轻轻的托起了秀兰的下巴,温柔地看着她说:「为了报答妳,朕打
算立妳为皇后,如何?」

  秀兰一听,脑袋「嗡」的响了一下,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吓得连忙后
退了几步。

  「陛下……,秀兰只是卑贱之身,怎敢觊觎皇后之位?再说娘娘尸骨未寒,
我又怎能接受陛下的恩惠呢?请陛下三思!」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后啊!自敏娘不幸遇害,朕是日不能
啖,夜不能眠。以致荒废朝政,方有新平一败。但是,自从秀兰妳救了朕一命后,
朕才得以有机会东山再起。也是从那天开始,朕结束了醉生梦死、自暴自弃的日
子。秀兰,妳简直是朕的福星啊!相信敏娘也一定会理解的!」

  「可是陛下……。」

  还没等秀兰答话,苻登已大步向前,一把抱住秀兰。

  秀兰一惊,一下子就把苻登给推开了,苻登也没料到她会如此激烈地反抗,
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秀兰看见自己把苻登给推开了,心中愈加惊慌,一时竟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苻登仿佛有点生气了,满脸怒容地向秀兰丢下了一句话:「把衣服脱了!」

  又羞又怕的秀兰,双手好像已经被苻登控制了一般,颤抖着把上衣慢慢地脱
了下来。

  「脱!给朕脱光了!」苻登吼道。

  秀兰吓得要哭出来了,连忙说道:「请……,请陛下饶了我吧!」

  苻登依旧瞪着秀兰,大声地吼着:「这是圣旨!妳难道想抗旨吗?!」

  秀兰没法了,只得闭上双眼,慢慢把自己身上的布料脱了个干干净净,赤身
裸体地站在苻登的面前。

  这一刻苻登惊呆了,他没想到秀兰的身材和毛皇后竟是如此的相似,同样是
雪白粉嫩的肌肤,一双圆润对称的乳房上还能清晰地看见淡蓝色的静脉血管,胴
体既丰腴又结实。

  苻登忍不住了,一把抱住秀兰便用嘴紧紧地贴着她的双唇,激烈地吻了起来。

  秀兰也没有反抗,一来是不敢,二来那天雪夜后,她对苻登已经有了一种朦
胧的好感,对于苻登的主动示好,她的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快慰。

  其实早在以前,出于好奇心的她也曾和虎妞尝试过接吻,但毕竟大家都是女
人,仅仅是满足了好奇心,并没有满足生理上的需要,这次她终于有机会体会到
与男人接吻的感觉。

  最后,秀兰的好奇心,还有对苻登的好感最终战胜了恐惧和羞涩,她自己也
忍不住抱着了苻登,两个人就站在那儿热吻了起来。

  看到秀兰开始变得主动了,苻登便一把把秀兰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然后
把身上的袍子一脱,露出了那粗壮的身躯。

  原来他里面早就脱光了,只是外面披了一件锦袍而已。

  刚刚开始进入状态的秀兰一看到苻登的躯体也不禁吓了一跳,虽说光着膀子
的男人对于军旅出身的她来说是司空见惯,但全身赤裸的男人她倒是第一次看见,
也是第一次看见男人的「祖宗」。

  她们在女营里面也喜欢把男人的那活儿当成荤笑话的题材,可是当她看见苻
登那条布满血丝的钢棒时却吓得不轻,甚至觉得有点儿恶心,眼睛不自觉的就闭
上了。

  秀兰此时也懒得作无谓的反抗,她就这样呈「大」字形地躺在那张热呼呼的
炕床上,既害怕又渴望地等着苻登的「进攻」。

  秀兰先是感觉到双腿被苻登抓住,并强行向两边拉伸,仿佛要把她的双腿拉
成一字形。

  然后她感觉到一条温暖的肉棒一下子就钻进了她的下体,那阵强烈的痛感令
她大声的呻吟了起来。

  那条肉棒一进一出的,秀兰觉得下体相当疼痛,但疼痛中又夹带着一种说不
清的快感,那是她们在女营中洗澡或在床上互相抚摸所体会不到的。在进攻了几
分钟后,苻登才放下了她的腿,双手的目标转移到秀兰那犹如白面年糕一样的双
乳上,像搓面团的一般揉着,同时手指不停地摩擦着她那红红的、软软的乳头,
使它们慢慢变得如橡皮一般高高的立了起来。

  被不停地刺激乳头的秀兰觉得越来越兴奋,那原本羞愧回避的情绪渐渐消失,
表情也由痛苦转为享受了,双手不停地乱抓自己的头发,把髻鬓扯得凌散一通。

  炕床上的热量再加上那剧烈的运动,两人身上都泛起了细细的汗珠,秀兰那
嫩白的皮肤像涂了一层蜡油,在灯火的映衬下闪闪发亮,越发显得性感诱人。

  秀兰与豪放的毛皇后不同,她不会主动「进攻」或「反击」,只是一直闭着
眼睛,享受着苻登施给她的爱。

  最后两个湿漉漉的光身子紧紧的贴在了一起,秀兰兴奋得双手不停地在苻登
的背部连抓带划,苻登的舌头则在秀兰那布满香汗的肌肤上四处游走。

  这个时候秀兰也毫不掩饰她对苻登的爱恋,在呻吟的同时不停地喊苻登的名
字。

  苻登对秀兰其实早有好感,只是他更爱毛皇后。

  虽说皇帝有个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为了不伤害毛皇后的心,苻登
把他对秀兰的那份爱恋之心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而那天知道秀兰用自己的身体来为自己取暖时,那份爱恋便一发不可收拾的
爆发出来。当他感觉到秀兰也对自己有好感时,就下定了要纳秀兰为后的决心。

  一直在「痛苦」地呻吟着的秀兰仿佛已无法满足,舌头来回地舔着自己的一
双红唇。

  苻登也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手,他适时地抱着秀兰的脸蛋,把嘴贴了上
去,于是两人激烈地接起吻来。

  感觉快到极限的苻登也加快了「进攻」的速度,当秀兰感觉到一股股暖流从
下体冲入体内时,她彻底的融化了。

  今天是她真正体会到男女交欢那种欲仙欲死的感觉,跟以前两大女孩脱光光
玩儿相比有着天壤之别,多年来对性爱的渴望终于得到了满足,激动的泪水不停
地从眼睛里涌出。

  冲锋完毕的苻登仍然伏在秀兰的胴体上,看到秀兰轻声的哭了起来,怜爱地
用手指去抹她脸上的眼泪,温柔地问道:「秀兰,是不是朕弄痛妳了?唔?」

  秀兰摇了摇头,看着苻登说:「能伏侍陛下是秀兰的荣幸,只是觉得有点对
不起娘娘。」

  一提起毛皇后,苻登的双眼也禁不住泪水打转,叹息道:「当初朕对敏娘发
誓,倘他日平定了天下,一定让位于太子,与她天天过神仙般的日子。没想到
……,她却先走了,丢下了朕一个人。这都是朕的错……。」

  还没把话说完,苻登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秀兰连忙安慰他说:「陛下请不要这样责怪自己,娘娘若是有灵,知道陛下
因此而流泪终日,她一定会不高兴的。娘娘冒着生命的危险,带领着我们随陛下
南征北战,就是为了能实现陛下一统中原的宏愿。所以陛下更应该振作起来,可
不要辜负娘娘的一片苦心啊!」

  「那你愿意当朕的皇后了?」苻登笑着问道。

  秀兰脸儿一红便扭过了头,羞答答地说:「秀兰今晚已经是陛下的人了,今
生愿做牛做马伏侍陛下。但若要册立秀兰为后,我是宁死不从。」

  苻登大吃一惊,连忙问道:「这是为何?难道妳讨厌朕?」

  秀兰摇摇头说:「并非如此,只因秀兰出身低微,又无过人战功,有何德何
能为一国之后?再者娘娘如今尸骨未寒,陛下若纳一无名女将为后,朝中百官会
作何感想?太子殿下又会作何感想?营中众将又作何感想?秀兰能蒙陛下施恩,
能当一小妾已是三生有幸,岂敢觊觎皇后之位。」

  「秀兰妳真是细心体贴啊!朕能纳妳为妾,也是三生有幸了。」

  「妾身也是,能与陛下行鱼水之欢。秀兰就是死也可以瞑目了。」

  「秀兰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朕已经失去了敏娘,不想再失去妳了。」

  「妾身既为女将,早就做好战死沙场或刑场断头的准备。在这个乱世里,谁
又能长命百岁呢?比起那些天天吃不饱、穿不暖、甚至没有能力反抗乱兵施暴的
平民女子,我们已经不知幸福多少倍了。何况与众多的姐妹们相比,我还能成为
了女人后再死,此生已无遗憾了。」

  「朕戎马一生,方知人生苦短。但秀兰妳绝不能比朕先死,知道吗?这是圣
旨。」

  「臣妾遵旨。」秀兰笑着答道。

  两人就这样互相拥抱着度过了一个甜美而温暖的晚上。

  次日苻登便宣布纳张秀兰为妾,众将纷纷祝贺,女兵们更是把秀兰团团的围
住,问了许多让秀兰面红耳赤的问题,而斛律婉既替她高兴,也感到妒忌。

  像她们这种天天与死亡相伴的女性来说,能够成为女人后再死,多少也是一
种本能的愿望吧。

  一晃几个月又过去了,恢复了往日斗志的苻登一扫过去的颓废,天天积极备
战,同时也发信与留守抱罕的元老苻宏,让他拨一万兵马前来援助。

  由于女营人数过少,苻登也分了五千人归秀兰指挥。

  冬去春来,新一轮的大战即将要展开了。

  第十三节:满门抄斩

  趁着乞伏干归与姚苌在争夺南安郡之机,苻登率领三万大军再度南下。

  攻城拔寨如摧枯拉朽一般,沿途的小势力望风而降,前秦大军便如滚雪球一
般迅速壮大至五万人。

  短短五日之内便杀到了秦川城下。

  镇守秦川的庞义没想到苻登会这么快杀到,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一边派人南下向姚苌讨救兵,一边下令严守城池。

  苻登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大军一到马上下令攻城。

  被派作先锋的全是途中的降将,这样一来可以保留亲兵亲将的实力,二来降
将为了向苻登表示忠诚,也下令士卒奋力进攻。

  庞义本是秦川太守,原本是离敌人腹地最远的,然而当他背叛了苻登后,他
的城池反而成了后秦抵挡前秦的最前线。

  由于上次没能杀死苻登,庞义与手下众将是提心吊胆。

  而且姚苌事后也没有给他们什么实质上的好处,因此都心怀不满,这回面对
那如暴风一般卷过来的前秦军,士气更是降到了冰点。

  几个时辰后,城门就被攻破了,大军长驱直入,守城的军队均丢盔弃甲,一
哄而散。

  看见势头不对的庞义竟抛下将士家人,只带着几个卫兵便往南门出奔了。

  原本斗志就不高的守军,看见太守竟先自逃跑了,城内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将士们纷纷往南门夺路而逃,一度与出逃的百姓堆成了一团,互相践踏,顷刻之
间南门便尸横遍野。

  苻登对城陷之迅速也感到无比惊讶,庞义虽非善战之将,但也并非庸才,本
打算在三天之内——即后秦援军到来之前攻下,没想到只用了一天便大功告成。

  感叹之余苻登也下令全军攻入。

  虽说城中守军已乱,但也有部分知道没有退路的将军也带领手下士兵进行了
奋力的抵抗,无奈人数过少,且各个部队之间分隔太远,最终也被前秦军逐一击
破。

  秀兰这时带着五千将士直取太守府,据守府中的士卒抵抗得异常顽强,双方
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而指挥的竟是一名身穿绿衣,头扎白布的女性。

  秀兰不禁暗暗称赞,也如毛皇后一般,心中有了要收降对方的想法。

  她传令下去,务必生擒此人。

  太守府的守军虽奋勇作战,但人数上始终处于劣势,秀兰的大军很快便鱼贯
而入,但那女将似乎仍不死心,指挥着府中的家丁撤回城楼据守。

  可这些家丁哪里是正规军的对手,秀兰亲自带领女兵冲杀,如同秋风扫落叶
一般,里面的杂牌军很快就成了女兵们的刀下鬼。

  等秀兰和手下女兵杀入大堂时,就只剩下那女将一人了。

  秀兰提剑一指,喝道:「还不速降更待何时?!」

  那女将不答话,提起宝剑大喝着直奔秀兰而来。

  她气势虽猛,但破绽百出,秀兰起手一剑便把她手中武器打落,再箭步上前,
捉住她的右手使劲向后一扭,再用大腿一压,那女将便被制服在地反抗不得,只
是不停在喊:「可速杀我!」

  秀兰虽佩服她的勇气,但是却失望不少,因为从她的身手来看,根本不像是
经过训练的女将。

  秀兰接过女兵递来的麻绳,把那女将捆了个结实,然后问她的身份以及庞义
的去向,但那女人只是把脸扭过去一声不吭。

  旁边的女兵气得举起长枪来威胁她,结果那女人干脆把眼睛都闭上了。

  秀兰不打算逼她,后来通过被俘敌兵的口中才得知原来庞义早就溜掉,而这
个女人竟是庞义的正妻徐氏。

  这时城中各处的抵抗已基本平定,苻登的主队也奔往了太守府,秀兰与众将
士已在府门外恭候多时了,并把太守府中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苻登汇报。

  「哼,竟然丢下士兵和老婆自个逃命。这个庞义,朕还是真是看错他了。难
怪这城这么容易就攻下来。」苻登轻蔑地说。

  「反倒是他老婆还是个好样的。虽然不通武艺,但仍指挥士兵抵抗。对了,
那庞义的家人在哪里?」

  秀兰回答:「没有发现庞义的家人,据降兵说他们好像都逃出没多久。」

  苻登听后当即下令,要众将士守住各个城门,不能让任何人出去,并且搜捕
庞义家人,若有供出者则重重有赏。

  苻登一行人进入太守府中的校场,众将于两边坐定,苻登就坐于帅位,秀兰
则坐在他的身边。

  苻登先是指示迅速安定城中百姓,并做好城池的守备工作,然后再听众将的
报告,最后秀兰对苻登说:「陛下,若找到庞义的家属当如何处置?」

  苻登双眉紧锁,眼中闪出了一股杀气。

  「庞义背叛,令我军痛失新平要地,兵士百姓惨遭姚贼屠戮。如今,竟又丢
下将士家人逃亡,此等不忠不义之人,岂可轻恕?按我大秦律例自当满门抄斩!」

  「那……,庞义妻徐氏又当如何处置?」

  「这还用问吗?秀兰,朕知道妳的想法,但其亲族皆要处死,她岂能一人独
免?何况如你所说徐氏根本不懂武艺,就算妳收了她也派不上用场。不过她的胆
气朕倒是挺欣赏,就把她带上来让朕问问话。」

  于是秀兰便下令把徐氏押上校场,在场众将都很自然地把注意力转移到校场
下面。

  只见两个女兵押着一个赤条条的女人上了校场,那女人小胸且腰身略有发福,
臀部曲线扁平,双腿短而发胖,脚背也比较高,一个典型中年妇女的身材。

  她头发凌乱,但无法掩盖那秀气的鹅蛋脸,一双丹凤眼边虽泛着淡淡的鱼尾
纹,但目光炯炯有神,鼻梁长得高高的,看得出她年轻时应该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双手被结实地反绑了起来的徐氏知道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但此刻她仍表现
得很平静,面对着苻登和校场两边的将军,她没有丝毫的紧张和不安。

  两女兵把徐氏押到校场中央时,便喝道:「跪下!」同时用膝盖一撞,徐氏
两腿一分,「啪」的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但她的腰依旧挺得笔直。

  苻登稍稍打量了一下徐氏,问道:

  「妳便是庞义之妻?」

  「正是。」

  「妳可知罪?」

  「我只是自卫,何罪之有?倒是陛下兴兵来攻,让黎民百姓陷于火海之中,
不知这是谁人之罪?」

  「大胆!妳竟敢如此诋毁陛下!」秀兰气得马上反驳。

  「无妨,让她说吧。」苻登示意秀兰安静下来后继续问道:「徐氏,妳可知
你丈夫庞义本是朕之臣子,而他竟然叛国投敌,开门揖盗,让姚贼火烧新平城,
有多少将士和百姓死于非命,妳可知否?」

  「我乃一女子,不知天下大事。只知丈夫被陛下无故鞭挞,差点送命。他之
所以背叛陛下实是不得已之举。」

  「好你个徐氏,倒是油腔滑调。只是庞义眼见大军压境,竟丢下妻子家人逃
亡,不知妳又作何感想?」

  「确实是丢人现眼,我无话可说。只是我作为太守之妻,已经尽了自己的本
分,也就死而无怨。」

  「妳一介普通女子,不想胆色如此过人,朕十分欣赏妳的勇气。原本打算将
你处斩,可现在也打算给妳一条生路。若妳能与庞义断绝夫妻关系,便饶妳不死。」

  「庞义不仁,但我不能不义。若我为苟活于世而背叛丈夫,那与临阵脱逃有
什么不同?而且,作为太守之妻,因丈夫之过而令将士惨死、百姓受苦,我还有
何面目存活。陛下的好意心领了,我只求一个痛快。」

  「唔……。」苻登看她心意已决,心中稍稍觉得婉惜。

  「既如此,妳还有什么要求吗?朕会尽量满足妳的。」

  徐氏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苻登对秀兰说:「徐氏是妳亲手所擒,就由妳来操刀吧。朕早就听說妳使得
一手好刀,今天正好见识见识。」

  秀兰知道苻登是指她将虎妞处斩一事,一想到这里,心里感到特别的难过,
虽然不愿,但也不敢违抗,只好应允。

  她接过女兵递上来的大刀,紧紧地握在手中,径直走到徐氏的身边,找了一
个合适的位置站好。

  徐氏平静地说:「女将军,辛苦妳了。」

  「嗯。」秀兰只是很简单地应答了一下。

  她把大刀「噌」的一声从刀鞘里拔出,然后把刀鞘交给旁边侍候着的女兵,
左手按住徐氏的溜肩轻轻往下压。

  徐氏也十分配合,顺从地弯下了腰身。

  秀兰把徐氏那散乱的长发一绺一绺地向前拨,露出了她那短而细的脖子,同
时用手指确认一下颈骨关节的位置。

  徐氏的身材略胖,被扭在后面的双手把背部的皮肤大块大块的折了起来,两
只被绑在一块的手掌紧紧的握着,表面看起来很平静的徐氏,心中还是十分害怕
的。

  秀兰臂力虽大,但谈到斩决犯人也只有一次的经验,受刑人还是自己的姐妹,
因此当时心中除了悲痛之外并没有其它更多的想法。

  然而这次斩决的对像是敌人,反而变得紧张了起来,更何况众将的目光都集
中在她的身上。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第一次执刑都能成功,这次也不会例外的。

  秀兰深呼吸了一口,用大刀摆在徐氏脖子的上方,对准好位置后才高高的举
起。

  苻登从桌子上的签筒抽出火签,看到徐氏的身体在微微的发抖,忍不住摇了
摇头,仿佛徐氏在他心中的形像大打折扣。

  当苻登把火签一丢,大喝一声「斩」时,徐氏的身体犹如触电一般震了一下。

  秀兰知道她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了,为了不让她有更多的动作,秀兰把刀用
力一握,大喝着向下一砍,接着发出了如同劈柴般的响声,一颗裹着乱发的头颅
向前飞了出去,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花跌落到地上,并向前滚了几滚。

  那过度紧张的身子一失去了大脑的控制,便如同脱了缰绳的野马般奋力挣扎,
犹如井喷的鲜血随着左右乱舞的脖子飞溅而出,连在旁边的秀兰也遭了殃,脸上
身上都沾满了滚烫的鲜血。

  徐氏那全身涨红的躯体在挣扎了几下后就因失去了平衡而趴倒在地上,像一
条被丢在砧板上的鱼般拼命地扭动着,双手好像也想用力挣脱绑在上面的绳子一
般,两条短腿不停地在踢着蹬着,直到脖子里的鲜血由喷射变成流淌后才停止了
活动,尸体前面的空地几乎都被染成了一片鲜红色。

  被溅了一身血的秀兰感觉到一阵的尴尬,旁边的女兵急忙递上干布。

  秀兰究竟是见惯血腥场面的人,她并没有惊慌,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
起干布不停地擦脸。

  接着再用布拭干刀上的血迹,递给了旁边的女兵,顺手接过盘子。

  然后跨过那仍在挣扎的尸身,一把抓住那颗头颅上的头发,把它高高的提了
起来,并向两旁的众将展示,那头颅里面的鲜血仍在一条条的往下流着。

  众将对秀兰那如同闪电般的刀法无不大加赞赏,苻登更是微笑着拍起了手掌。

  顺利完成任务的秀兰总算松了口气,听到周围的赞叹声,秀兰感到十分高兴。

  提在手中的头颅就像是战利品一般,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那具无头裸尸,还
有那一滩的鲜血,秀兰脸上泛起了得意的笑容。

  她把那颗头颅端端正正的摆在盘子上,那长长垂下来的乱发把盘子都遮住了,
看上去那首级如凌空飘起一般,甚是可怖。

  秀兰把盘子往苻登桌子上一呈,从容地说道:「陛下,请验首。」

  苻登用一支火签拨开挡在首级脸前的头发,认真地看了看,只见那头颅翻着
白眼,张口龇牙,徐氏脖子被砍断时的表情永远地定格在这张脸上。

  苻登再次摇了摇头,用火签把那头发重新挡在首级的脸前:「到底是叛徒的
妻子。」他也许觉得真正的女英雄应该由始到终都保持着那份视死如归的气魄,
而徐氏却虎头蛇尾了。

  在开完军事会议、斩决了徐氏后,苻登便宣布解散。

  待众将离场后,那两个女兵便一人抓住着徐氏的一条腿,把尸体拖出校场,
一条长长的血印一直拖到门外。

  秀兰也连忙进入太守府中,找澡室好生的洗洗身上的血迹。

  苻登正欲随卫兵外出视察时,一名将军前来报告,说庞义的亲属已经全数被
捕,没能逃出城外。

  原来在战争爆发时,他们原本是一直忐忑不安地待在太守府中,只有庞义和
他的两个儿子在城外指挥作战。

  由于作为主帅的庞义突然弃城逃跑,城中军队当场大乱,而他的两个儿子也
被攻入城池的前秦军杀死。

  当消息传入府内时,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因丈夫背叛、儿子战死而感到悲痛
的徐氏决定与太守府共存亡,同时让士兵设法让家人逃出城外。

  然而前秦军已经鱼贯入城,迅速封锁了各个出口。

  于是他们只好乔装成老百姓混在众人之中,可惜苻登的悬赏令很快就收到了
效果,有老百姓把他们指认了出来,甚至城中的一些与庞义有亲戚关系的官员和
富商也被百姓们供出。

  「请陛下定夺!」

  「押往市曹,统统处斩!」苻登把火签筒朝地上一摔,愤怒地吼着。

  苻登短短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庞义一家以及亲戚们大小五百多口
人全部被押往市中心的刑场斩首示众。

  尖叫声、哭声、骂声、求饶声乱成了一片,刑场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染上了红
色,催人呕吐的血腥味瞬间布满了整个秦川城。

  不少官员和商人为了巴结庞义,都和庞氏族人结了姻亲,有的甚至还把女儿
嫁给庞义做妾氏,并利用权力来谋取私利,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下反而为他
们敲响了丧钟,挨刀之际均后悔不已,只觉天意弄人。

  那些连十岁都不到的小孩也惨遭刽子手的蹂躏,刽子手用脚把他们踩着才砍
下他们的头,一颗颗小巧玲珑的首级上都印满了痛哭流涕的表情。

  在老人、男人和小孩被斩决完毕后,剩下的女人全被剥了个精光,她们十人
一排的跪着受刑,就像是一条条串在铁杆上的烤鱼。

  她们无一不是哭着被斩下首级,一具具雪白的尸身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胆子小的则在疯狂的痛哭后晕厥了过去,刽子手只得搬来了大木桩,把她们
的头枕在上面后才一刀砍下。

  每砍完十个后,士兵们便再挑十个连拖带拉的拽上刑场。

  在后面候斩的女眷们仿佛是一群待宰的猪,她们全都哭成了一片,凄厉的哭
声足以让阎王府倒塌。

  然而在面对着这样血腥凄惨的情景,围观百姓们的脸上却是无一例外的呆滞,
好像在观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剧。

  因为像这样诛九族的场面,他们是见得太多了。

  在十六国这个混乱的时代里,几乎每一座城市都不时上演着这样的灭族惨剧,
而且比起各地时有发生的屠城和虐杀,这样的集体行刑反而显得格外的「仁慈」。

  这一场大屠宰持续了几个时辰,直到夜幕降临后才告结束,当最后一个女人
的头被斩下后,凄厉的悲鸣才消失于布满鬼魂的雾气当中。市中心此时是真正的
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强烈的血腥味把附近的野狗全吸引过来了,三五成群的乌
鸦则在刑场上空不断地盘旋着,同时发出那让人发怵的沙哑喊声。

  头颅、裹着衣服的尸体、还有皮肤苍白的裸尸,堆成了三座大山,发出阵阵
的腥臭,即使是传说中的地狱,恐怕也看不到如此凄惨的景象。

  秀兰在斩了徐氏后,便独自在太守府的澡间里冲洗身上的血迹和汗污。

  方才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的脑海中重演,回想起和自己从小一起玩大的
姐妹们,现在不是战死,就是死在了刑场之上。

  在这个乱世当中,不管是当平民还是从军,都是时刻面对着死亡,说不定哪
一天,自己也会像徐氏那样在众目睽睽下被斩首。

  想到这里,秀兰不由得感叹人生之苦短,眼泪忍不住扑蔌扑蔌地流了下来。

[ 本帖最后由 龙葵 于 2018-3-24 13:5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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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节:残忍的献祭

  却说庞义仓皇地出逃时,自知秦川难保,同时也心中有愧,不等长安方面的
援军,便前往驻扎在陇东的慕容光求救。

  慕容光当场把庞义痛骂了一通,身为一城统帅,竟丢下将士开溜。

  但考虑到秦川一失后果非同小可,也没顾得上太多,立刻点拨兵马前来相救。

  当大军来到秦川城附近时,只见城楼上黑色秦字大旗迎风飘扬,却没看见半
个人影。

  慕容光疑心有诈,于是指挥大军缓缓地前进,打算探个究竟。

  当他们靠近城墙时都不由得吓了一跳。

  只见城墙下面整整齐齐地立着一排长矛,每一根长矛都插着一具无头的裸女
尸体。

  矛尖从尸体的下体插入,从脖腔中通出,好像一排即将要送进火炉的乳猪一
般。

  尸身上的皮肤早已变得苍白,四肢无力地向下垂着,双乳里面的水份似乎被
蒸干了一样,变得苍瘪而无弹性,乳头则深深地凹陷进那毫无光泽的乳晕当中。

  而更令他们感到震惊的还是悬挂在城头上那一颗颗的女人头。

  城墙上的每个箭孔上都伸出一条绳子,绳子则扎着首级的头发,整整齐齐的
呈一字形的悬挂着。

  庞义细心地看了看后,差点没晕过去。

  摆在中间的那一颗正是他的正妻徐氏的头,而其余的不是他的偏房,就是他
的姑嫂。

  不用说,下面那一排像乳猪一样串着的尸身就是她们的了,庞义顿时觉得心
中一阵气紧。

  就在这个时候,城楼上突然闪出了一大群士兵,同时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呐喊。

  慕容光正准备下令戒备时,苻登也出现在城楼上了。

  苻登早料定庞义一定会讨救兵回来,于是下令把庞义的妻子女眷的尸身与头
颅摆出城外来侮辱他。

  看着庞义又羞又气的样子,苻登一阵大笑,高声说道:「庞义!你这个猪狗
不如的畜生,朕一向待你不薄,你竟敢叛国投敌。如今竟又抛下将士和家人,自
个儿逃命,你还算是个男人?这会来得正好,你一门五百余口已被全数诛杀,今
日正好收拾你这个余孽,也好让你一家团聚!」

  苻登把手一挥,城头上的士兵便把庞义家人的首级逐一往下丢。

  看着老爹老娘七叔八舅的人头一颗一颗的跌下来,庞义只觉怒气攻心,两眼
一黑,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将出来,「啪」的一声摔倒在马下,当场死亡。

  这一下子马上使后秦军骚动了起来。「安静!安静!」慕容光回头大喊。

  苻登见状立即下令擂鼓,鼓声一响,早已埋伏在城边的前秦军呐喊着冲将上
来,同时秦川城门也放下了吊桥,秀兰率领着女兵和一千多名将士从中杀出。

  后秦军发现中了埋伏当场大乱,慕容光无法制止,秀兰提起大刀直冲慕容光
而来,大喊:「今天我要为嫣儿报仇!」

  手忙脚乱的慕容光看到如闪电般冲过来的秀兰一下防备不及,被大刀从头顶
砍到下身,当即一命呜呼。

  后秦军见死了主帅更无心恋战,个个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拼命地逃跑,导
致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苻登决定乘胜追击,率领五万大军往南占据陇东,然后直扑陈仓而来。

  姚苌好不容易才击退了乞伏干归的西秦军,这会儿又收到急报说秦川、陇东
相继失陷,愤怒得气打不到一处来,只得亲率大军前往陈仓迎击,同时发信于陇
西和池阳,让姚兴和刘勃勃前来救援。

  姚苌由于手上只有两万多人,因此他抢失占据着有利位置,建马栅筑鹿角,
做好防御工事,并下令众将严禁出战。

  前秦大军到达陈仓后多次进攻姚苌的阵地都铩羽而归,一时陷入了进退两难
的局面。

  当时众将都劝苻登暂时退兵,他日寻机再战,但苻登却不愿放过这个可以再
次攻入长安的机会,根本听不进他们的意见。

  结果几天后姚兴和刘勃勃的援军先后到达,前秦军一下陷入了被四面包围的
困境。

  姚苌见时机一到,立刻指挥全军冲出马栅,一时间漫山遍野全是火红色的旗
帜,苻登这下子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果下令撤退的话,军心一散就有全军
覆灭的可能,于是他决定死中求活,干脆下令全军直插姚苌的主队,在姚兴和刘
勃勃的援军尚未贴身之前先把姚苌干掉。

  苻登为了鼓舞士气,拔出战刀大喊:「大家冲啊!只要把姚苌老贼的脑袋取
下我们就胜利了!」然后一马当先冲在队伍的最前面,黑色的战旗如同猛虎一般
楔入红色旗帜的海洋中。

  由于在人数上前秦军是姚苌主队的一倍有多,后者很快就处于下风。

  姚苌只道苻登一定会撤退,做梦都没想到他竟然会玩得这么绝,这下子后悔
自己冲出来太早了,现在退回防御工事里又来不及,只得硬住头皮应战,同时让
士兵放起狼烟,祈求援军早点杀到。

  如怒涛拍岸般的前秦军似乎不想给他机会,两军的拼杀已经在一直呆在后方
的姚苌面前展开了。

  尽管亲卫队都把姚苌团团的围住,但姚苌仍吓得面无血色,豆大的汗珠不断
地往下流,握着宝剑的手也不停地发抖,眼看自己小命要不保了。

  可惜的是,后秦的援军也没有给苻登足够的时间,当姚兴和刘勃勃的大军在
后面发起进攻时,前秦军很快就陷于崩溃中。

  「陛下,赶快撤吧!不然就来不及了!」苻昶大声喊道。

  苻登离远看着姚苌那灰白的胖脸,愤恨地说道:「……,再给朕一点点的时
间……!」心有不甘的苻登最后只得选择突围撤退。

  女营的战士们在张秀兰和斛律婉的指挥下拼命地战斗,当她们知道苻登下令
要撤退的时候,也感到十分不甘心。

  一向胆大心细的斛律婉看了看姚苌主阵的变化,连忙对秀兰说:「仍有机会!」

  前秦军虽准备离开战场,但毕竟是处于被围攻状态,只能且战且退,因此大
军并没有离开姚苌主阵太远。

  然而松了一口气的姚苌却想乘此机会干掉苻登,以期一劳永逸,于是他下令
后阵的士兵也冲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斛律婉领着一队女兵突然杀入敌军后阵当中,直冲姚苌而来。

  刚刚缓过气来的姚苌再次吓了个半死,慌忙地喊道:「护驾!护驾!!」

  斛律婉一连砍翻了几个卫兵,瞪着姚苌举刀大喝:「姚苌!拿命来!」

  姚苌这会儿吓得连尿都从裤裆中流出来了,宝剑也拿不稳,被斛律婉起手一
刀便将它从姚苌手中打落,再顺势一劈,姚苌从左肩到下体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
子,惨叫了一声便摔倒在地。

  当斛律婉打算再补一刀时,旁边的一个卫兵用长枪一刺她的坐骑,斛律婉当
场被马掀倒在地,几个卫兵趁机扑了上来,把斛律婉死死的按住,让她动蛋不得。

  姚苌这一刀虽挨得挺重,但仍有知觉。

  他怕军心会乱,于是扯开嗓子大叫:「护驾!快护驾!!」原先以为姚苌被
砍倒的后秦军这下子才放了心,后阵的部队马上回阵夹攻那一队突击的女兵们。

  可怜那五十多个女兵全成了敌军的枪靶子,有几个女兵被刺落马后便遭到蜂
涌上前的卫兵一阵乱砍,变成了一堆肉泥。

  其中有十三个则被敌军生擒。

  看见奇袭再度失败,苻登更是气得七窍生烟,竟想回马重新冲入阵中。

  苻昶连连劝止,被众将拦住的苻登只得饮恨率部撤离,而苻昶则主动担下殿
后的重任。

  看见五十个姐妹淹没于红色的海洋中时,秀兰顿时觉得心脏被人用刀剜出来
一样痛苦,一股热流从胸中直往上冲,一捧鲜血从嘴中咳了出来。

  旁边的女兵大惊,只得护着秀兰,一边抵抗着敌军,一边随着大队撤出战场。

  苻登的突击虽然失败,但是由于前面的出口被打开,因此大军并没有受到太
大的损失,然而负责殿后的苻昶则不幸战死。

  由于姚苌痛得晕死了过去,因此姚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下令大军进驻陈仓。

  姚苌被送往城府之中安置,随军的御医也急忙地为他疗伤。

  伤口是包扎好了,但姚苌却一直发着高烧且连续两天晕迷不醒。

  姚兴又找来了各地的大夫,喂姚苌吃了不少药,但始终收效甚微。

  这时军中已是议论纷纷,姚兴也是万般焦急,一来怕影响军心,二来担心消
息一传出去,苻登会乘机卷土重来。

  无计可施的姚兴甚至在大臣的建议下找来了一些土著巫师来筑台作法,当时
人们认为那些无法治愈的病皆是鬼神在作祟,故此聘请巫师来为病人作法驱魔是
十分常见的事情。

  那蜗居于陈仓山的巫师是五短身材,其貌不扬,衣着打扮犹如一山中野人,
他的随从更是穿戴得奇形怪状。

  巫师在仔细地观察了姚苌一番后便一口咬定病人是让山中狐妖乘虚而入,故
百药不愈,需配以年轻的女人牲作法方能凑效。

  姚兴听罢只觉天下无巧不成书,正好手上就有女兵俘虏。

  他心想除了斛律婉外,其余十三个女兵也没什么利用价值,押回长安不过是
砍头示众罢了,既然如此干脆就用这些姑娘来当祭品,也省得落个强抢民女当人
牲的恶名。

  于是姚兴便把那十三个女兵交给巫师,任其使用。

  当晚,那巫师披发跣足,全身涂满油彩,脸上戴着一个上古神兽的面具,煞
是栗人,其余随从也作牛头马面般打扮,仿佛是阎王小鬼到人间一游。

  姚兴在军营中空开一块场地,四面装上栅栏,周围插满火把,巫师等人就在
里面做好作法前的准备。

  场地的中央摆着一个与人一样高大的木雕神像,神像中央镶着几个大小不一
的盘子,并在左右各竖着两条大木柱。

  场地的前后部分钉了两个大铁架,中间横着的铁条上还带着几个大铁环,让
人感觉这根本就是一个露天刑房。

  至于那十三名被脱光光的女兵则堆在了一角,双手双脚都被牢牢地捆绑起来,
口中塞满了布团,外面还缠了一圈白布,可怜的姑娘们只能躺在地上「呜呜」的
叫唤着。

  外面的士兵都十分兴奋地看着她们,脑中已经幻想着巫师将会如何去摧残这
些赤条条的大姑娘们,若不是军纪所限,恐怕这些男人早就发出如野兽般的狂嚎
了。

  仪式于戌时正式开始,巫师手持一条长长的尖头竹杖,对着面前的神像念念
有词,两个戴着饕餮面具的彪形大汉手持弯刀如泰山一般站在巫师身后,众「小
鬼」则围在神像周围乱舞着,口中大声唱着谁也听不懂的「鬼歌」。

  巫师在念了几分钟后,身旁的两个大汉便走到角落,把其中一个女兵拖了出
来。

  那个女兵脸上惨然失色,拼命地挣扎着,无奈手脚皆被绑紧,无法反抗,被
塞住的口也没法叫唤,两个大汉像拎着一只小鸡般来到巫师面前。

  那巫师用竹杖的尖头在姑娘胸前的皮肤上一连划了几个奇形怪状的符号,鲜
红的血顿时从符号中渗出,姑娘痛得是脑袋乱晃,「唔呜唔呜」的叫喊着,豆大
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冒出来。

  巫师写完咒语后,把竹杖一挥,其中一个大汉便把姑娘按跪在地上,另一个
大汉把手上的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下一挥,场外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
就看见一颗连着长发的脑袋「扑啪」的一声滚落到地上。

  那大汉死死的按住那抽搐的尸身,把姑娘的满腔热血全洒在神像的身上,而
巫师则毕恭毕敬地用双手捧起那颗头颅,像拿着一件神圣的物品。

  巫师在捧着那颗头跳了一回舞后,才恭恭敬敬地把它摆放在神像正中的盘子
里,并把塞在姑娘口中的布团取出。

  只见那颗头双眼反白,嘴巴张得大大的,映着火光的长发如乱草一样披在头
上,活像一个只剩下脑袋的深山女妖,场外的姚兴看到这个恶心的东西情不自禁
地打了个冷战。

  刚刚杀掉一个祭品,那两个大汉又把第二个押上来了,另一个姑娘是泪流满
面,被封住的嘴发出阵阵含糊的哀号声,不知是害怕,还是对姐妹被杀感到伤心。

  这次则是巫师亲自动手了,他从腰间拔出小刀,又舞了一轮,其中一个大汉
用手抓着姑娘的头发使劲向后一扯,姑娘的脖子顿时弯得像个腰果,喉管仿佛也
从那被拉得薄薄的皮肤中透出,巫师一看见姑娘的脖子被拉长,便用小刀贴在她
的喉咙上用力一划,白白的脖子皮突然出然了一道清晰的血痕,那血痕迅速的扩
大,接着鲜红色的血浆「吱~ 吱~ 吱」地从断口处射出。

  巫师马上把嘴贴上去,用尽吃奶的劲儿连喝了好几口,然后把口中的血均匀
地喷到天空上,接着把这个动作不断地重复,直至姑娘的血流尽为止。

  巫师把最后的一口血喷完后,便拿起小刀狠命来回地割着姑娘的脖子,不一
会的功夫便把那颗反了白眼的头割了下来,但这颗头没有摆在神像上,而是被巫
师插在手中的竹杖尖上,竹杖变成了人头杖。

  当两个女兵血洒祭台的时候,场外众人已经开始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了,
不过巫师似乎还觉得不够,他握着人头杖念了一通咒语后,便向身边的几个「小
鬼」下命令。

  「小鬼」们得令后发出了阵阵狼皋声,然后来到了堆着女兵的地方,不管她
们的挣扎、不管她们的哀号,两个架着一个地把四个女兵拖了上来。

  这时女兵们全都哭得两眼通红,扎在嘴上的白布被泪水浸成了透明状,她们
不知道接下来这些野兽会用什么残忍的方法来杀掉自己。

  众「小鬼」兴高采烈地把姑娘们绑在神像两旁的四条大木柱上,原本在四边
跳舞的「小鬼」也围了过来,不约而同地伸出舌头来回舔着姑娘们滑嫩的肌肤,
其中一个「小鬼」则用手不停地玩弄她的双乳,还不时用嘴来吮吸她的乳头。

  既感到恐惧又感到羞辱的女兵们不但无法反抗,连大声痛骂敌人也做不到,
只得紧闭了双眼期盼着敌人早点结束自己的生命。

  随着场边伴奏的「小鬼」有节奏地、沉重地敲着大鼓时,「玩弄」着姑娘们
的「小鬼」便踏着整齐的舞步缓缓离开,而站在姑娘们前面的「小鬼」则还在大
把大把地揉着她们富有弹性的乳房。

  当鼓声越敲越密时,他们才把双手从姑娘的胸部移开,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把
闪闪发光的匕首。

  在巫师的一声令下,四「小鬼」猛然把匕首捅进姑娘们的心窝,她们痛得把
头重重地撞在背部的木柱上,浑身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嘴上的白布刹那间变得
通红。

  那些「小鬼」们一边发出鬼叫,一边用力地将匕首在她们的心窝处来回地割,
一刻钟的功夫后,只见姑娘们眼睛一反、脑袋一歪,「小鬼」们的左手已经把一
颗「扑嗵扑嗵」地跳着的心脏紧紧地握在掌中,然后高高的举起,兴奋地跳着舞,
巫师也在神像前面拼命地甩着头发。

  「小鬼」们把手中的心脏分别放在神像前的四个小盘子上,然后巫师率领着
众人,像吃了兴奋剂一样跳着疯狂的舞步,并跟着鼓声的节拍发出「呵~ 呵~ 呵」
的喊声,把整个作法仪式推向了高潮。

  巫师和「小鬼」们足足跳了两个时辰,场外四周一直如木头般站着的士兵已
经感到困倦了,因为没有新的血浆来继续刺激他们的脑神经,心想巫师等人大概
就这样一直跳下去吧,连一直正襟危坐的姚兴也开始「钓」起了「鱼」来,眼皮
像灌了铅一样直往下沉。

  那巫师好像是一个懂得把握观众心理的导演一样,就在众人昏昏欲睡的时候,
他再次举起人头杖向「小鬼」们下令,几个「小鬼」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手舞足蹈地走到堆放女兵们的角落处,士兵们见状马上精神了起来,眼睛都睁得
大大的。

  只见又有四个姑娘被押了上来,有几个「小鬼」站在了小木台上,台下的
「小鬼」则把姑娘们反了个儿,把她们的脚递了上去,台上的「小鬼」马上抓住
她们的玉足,然后套入铁架子上的铁环里。

  四个姑娘被倒吊了起来,等众「小鬼」退下后,她们便激烈地挣扎,如同一
条在抖动着的冷冻猪肉,口中也发出「唔~ 唔~ 唔」的哭喊声,脑袋涨得红通通
的,脖子上的青筋也一条一条的暴露出来。

  两个彪形大汉握着弯刀在她们周围来回地走动,每当巫师念完一节咒语,便
随机在一个姑娘的胸部、腹部或背部狠狠地划上一刀,汩汩的鲜血从血口子慢慢
渗出,顺着她们的肌肤一直流到肩膀和脸蛋,而被割到的姑娘则痛得剧烈地晃动
着,两个倒垂的乳房也跟着跳动起来。就这样,姑娘们身上的皮肤从一条血口子
开始增加至两条、三条、四条……,地面上的血也由一滴变成两滴、三滴、四滴,
最后变成了水汪汪的一大片,滴落在上面的鲜血泛起了十分漂亮的血花。

  一个时辰过去后,她们的身体几乎被割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反射着火光
的浓血把她们的脑袋染得亮红,肩膀上和长长地垂着的头发尖上不停地滴着血。

  割到后面时,奄奄一息的姑娘们再也没有任何反应了。

  最后,当巫师把人头杖朝地上用力一敲,高喊了几句咒语后,那两个大汉才
举刀一劈,把姑娘们的脑袋逐一砍下。

  姑娘的头被斩断时,对痛觉已经麻木的身体再度疯狂地扭动起来,残存在体
内的鲜血也「哗哗」地往下喷,而「小鬼」们则如待喂的雏鸟一样,纷纷地聚到
她们尸身的下方,抬头张大了嘴巴,美美地品尝着那鲜味的血液。

  剩下的三名女兵很快就被那血腥恐怖的场面吓得晕死了过去,士兵们则感觉
到越来越兴奋,他们都热切地等待着剩下那三个女人的血浆。然而巫师他们舞了
一个时辰也没有动手,直到寅时宣布仪式结束时,那三个姑娘还完好无缺地堆在
角落里。

  士兵们顿时觉得无比的失望,而从头到尾都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的刘勃勃这下
子跳了起来,破口大骂,说这些妖巫们偷工减料,而旁边的一位大臣则解释这个
仪式本来就只需要十个年轻女子作祭品的。

  刘勃勃正待要发作,看见姚兴用眼瞪着他,才悻悻而退。

  这与其说是一场驱魔作法,倒不如说是一场屠宰,十个年轻的姑娘被这些生
番用各种残忍的方法夺去了性命。

  作法的场地,还有巫师和他的随从们,全都沾满了鲜红的血液,他们是在向
姚兴等人展示阎王爷的阿鼻地狱。

  仪式结束后人们各自散去,巫师把四颗心脏切了片,做成药引让姚苌服下,
姑娘们的头颅被他们领回去蜡起来当装饰品,尸身上的肉则被割下来做成腌肉,
成了巫师等人过冬时最美味的佳肴。

  第十五节:血溅长安城

  不知是那巫师真有本事,还是大夫治疗有方,大约过了四天,姚苌的高烧终
于退了,但伤口仍然痛得他哭爹喊娘,且四肢乏力,只好依旧躺在床上,不过后
秦诸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次日,姚兴便向姚苌报告数日来的军中事务,其中包括那场血腥的驱魔仪式,
听着那些姑娘被巫师们宰杀的经过,姚苌觉得特别的兴奋与解恨,而当听说那个
在他身上砍了一刀的斛律婉仍然囚在死牢中时,当下气得暴跳如雷,大喊要将她
五马分尸。

  不过姚兴心想对方好歹也是个大将,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套出一些军事情报,
故劝说姚苌暂且留着斛律婉的性命,日后再杀不迟。

  而剩下的三名女兵则被下令押往陈仓市曹处斩。

  虽然她们没有被「小鬼」们选中为祭品而逃过一劫,但依然惊魂未定,连日
来都做着恶梦,无法入睡,东西也吃不下,很快就变得面黄肌瘦了。

  行刑的那天,三位裸着瘦削身子的姑娘被士兵们押出兵营,进入城中游街示
众。

  陈仓城的百姓很少见处决女犯,街头小巷一下子就被挤得水泄不通。

  三位又累又饿的姑娘在士兵的押解下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由于道路崎岖不平,
且途中还经过好几条主要的街道,一个时辰后她们的脚掌全磨出了血泡,最后几
乎是让负责押解的士兵拖向刑场。

  到了日上中天的时候,三位姑娘终于来到了旅途的终点——刑场,其实只是
牌楼下面巴掌大的地方,对于斩决三个女人来说,面积已经足够。

  面对着周围异样的目光,她们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但心中又十分期
待,因为她们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

  一切就绪后,士兵便让她们排成一排地跪下来,姐妹们在相视而笑后都闭上
了眼睛等待自己最后的一刻。

  随军的刽子手先是抽出酒壶,猛喝了几大口后,再把剩下的全淋在闪着寒光
的刀身上。

  随着监斩官的一声令下,三颗漂亮的人头先后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
的响声,之后是热血狂洒、玉体横陈,在场围观的百姓都觉得十分可惜。

  正午过后,围观的人们逐渐散去,只剩下三颗挂在牌楼上的头颅随风飘动着。

  斛律婉自被俘后先是与姐妹们一起囚在军营当中,后来只有她一人被转到城
中的死牢。

  好久没见过女人的囚徒们在看见斛律婉被押入时都变得两眼放光,把脸紧紧
地贴在铁栏上,露出了一口黄且带黑的牙齿。

  尽管斛律婉仍穿着衣服,但已足够引起这些死囚的欲望了。

  进了死牢,就意味着半只脚踏进了地狱,在短短的几天内,关在她附近的两
三名囚犯已经被先后带出,再也没有回来,她想很快就会轮到自己了。

  一天傍晚,斛律婉突然发现送来的饭菜变得特别丰盛,她笑了笑问送饭的狱
卒:「是不是明天就轮到我了?」

  狱卒讪笑着答道:「明知故问。」

  一连吃了几天残羹剩菜的斛律婉心想就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于是拿起饭碗
大快朵颐了起来。

  到了晚上,几个士兵打扮的大汉进了死牢,把斛律婉押出。

  斛律婉心想难道要在晚上来动手,可士兵没有把她押往刑场,反而朝太守府
的方向去了。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只见姚苌已经安坐在中堂等她了。

  看到姚苌竟然逃过一难,斛律婉心中自是一百个不甘,心想那老匹夫是想亲
自来折磨自己了。

  这时姚苌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肉粥,边吃边点着头称赞:「好味道,好味道。」

  负责押解的士兵用力把斛律婉按跪在地上,她心中虽想反抗,无奈力气不够,
只得顺势跪了下来,但她双眼仍旧盯着姚苌,略带嘲讽地说:「今天把我带到这
里来,是为了看你吃粥呢?还是来看看你这副死相?」

  姚苌稍微抬了一下疲倦的眼脸,瞟了一下斛律婉,便把勺子一放,不紧不慢
地说:「到底是毛氏一手调教出来的猛将,果然有种,朕差点就成了妳这小贱人
的刀下鬼了。只是皇天保佑,朕是命不该绝。不过说起来,还得谢谢妳的姐妹们。」

  斛律婉一听,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大声地说:「妳把她们怎么样了?」

  其实这多少有点明知故问,斛律婉深知落入敌人手中自是难逃一死,只是自
她与那十三个姐妹分开以来,心中十分挂念,希望至少在自己临死之前还能见上
她一面。

  姚苌得意洋洋地看着斛律婉,把那天晚上拿女兵们做献祭的事情说了一遍,
斛律婉气得眉毛也一根根的竖了起来,一股怒火冲眼而出,恨不得扑上去与姚苌
拼命,负责押解的士兵不得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来按住她。

  姚苌看着那浑身发抖、目齿迸裂的斛律婉,心中更觉解恨,把声音提高了几
个分贝说:「怎样啊?是不是很心疼呢?剩下那三个丫头今天早上也被砍了脑袋,
朕这碗粥里面的肉就是从她们身上割下来的!」说完还故意用勺子把里面的肉块
捞出来给她看。

  「畜生!!你这个畜生!!!」斛律婉疯了一般骂着。

  姚苌继续扯着喉咙喊道:「忘了告诉妳,妳今天吃的晚饭味道如何啊?她们
的肉也在这里面!!」

  斛律婉顿时如五雷轰顶,只觉得一阵的恶心,「哇」的一声便呕吐了起来。

  姚苌看到斛律婉那狼狈相兴奋得手舞足蹈了起来,谁知因为过份激动,身上
的伤痛突然发作,刚才还眉开眼笑的姚苌突然双手捂胸,面容痛苦,一口黑血从
嘴中冒出,「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侍从们当场脸色煞白,连忙扶起姚苌大声
呼叫御医。

  斛律婉见状马上得意地骂道:「吃!让你吃!!看姐妹们不活活把你撑死!!!」

  旁边慌得六神无主的近臣只好命令士兵把那个不断地狂笑的斛律婉押回死牢
当中。

  姚苌本来想羞辱斛律婉一把,谁知自己竟出了糗,好不容易才被御医们给救
醒,觉得丢尽面子的他对斛律婉更是恨之入骨。

  在静养了三天后,大军便启程返回长安,而斛律婉被剥了个精光,双手反绑
在囚车的十字形木柱上,双腿则被高高的抬起来,分叉着绑在两边,她跨下的风
景顿时暴露无遗。

  囚车就跟着大队一起走,沿途任由百姓参观。

  斛律婉知道姚苌一定会变本加厉地凌辱她,所以被摆出这种姿势也是意料中
事,她干脆闭上眼睛,围观人群的下流语言只当耳边风。

  然而这只是斛律婉地狱之旅的第一步,回到长安后,她立刻被押入大牢那阴
暗潮湿的刑房之中。

  在姚兴的指示下,狱卒们准备用酷刑逼问她所知道的军事情报。

  可怜的斛律婉双手被高高的吊了起来,日夜都被几个彪形大汉连番鞭打,一
条又一条的血痕出现在她那雪白的肌肤上,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在大牢中四处回
荡,半天的工夫狱卒们就把她打得鲜血淋漓,但斛律婉始终箴口不言。

  那几个大汉打得累了就把斛律婉解下来强暴,身体已经十分虚弱的斛律婉根
本无法反抗,不得不忍受着那痛不欲生的屈辱。

  可是恶梦还远远没有结束,到了第二天,狱卒们开始使用铬铁来烫。

  斛律婉一对挺拔的乳房成了狱卒们主要的施刑对象,一个尖嘴猴腮的狱卒淫
笑地盯着她的一对乳头,然后猛地用力烫了过去,斛律婉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
叫,等狱卒把铬铁移开时,半只乳房都被烧焦了,那些野兽们则兴奋得仰天狂笑。

  接着第二次烙在了另一只乳房上,斛律婉顿时痛得失去了知觉,但狱卒没打
算让她喘息,拿起一盘水迎面泼在她的脸上,等她醒过来后继续施刑。

  之后一连三天,斛律婉都在那灭绝人性的刑讯中度过,她虽然受尽了折磨和
侮辱,却始终没有说出半个字。

  五天下来斛律婉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

  看见姚兴把斛律婉拷问了数天仍然颗粒无收,深受伤口折磨的姚苌忍无可忍
了,马上下令将斛律婉处以车裂之刑。

  次日早上,斛律婉被狱卒押上囚车,送往长安的刑场并沿途示众。

  全身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斛律婉由于伤口发炎,前天便发起了高烧,此刻她已
是精神恍惚,神志不清了,只是任由狱卒们摆弄。

  昨天从告示中得知要车裂女犯的百姓们,早就把道路两旁的地方都挤满了。

  不少人都恨自己的脖子长得不够长,个个都尽力踮着脚,努力地去看囚车中
那女人的相貌和身材,然而这次却让他们失望了。

  只见囚车上露着的那颗脑袋歪在了一边,眼睛半睁半闭,再加上满脸的血污
看上去和一个死人已没太大的区别。

  至于身体,几乎全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乳房也被烙铁烫得一块黑一块紫的,
连乳头都看不清长在哪个位置了,围观者们都无不大呼可惜。

  午时时分,囚车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长安的刑场占地非常大,行车裂刑时更是用栅栏把刑场整个围起,场边会搭
置一排高台,上面设有座位,监刑官则坐在上面下达命令。姚苌在卫兵的搀扶下,
小心地坐在监官位上,众将则分坐在他的两旁。

  而用于行刑的骑马兵也早已到位,五条粗麻绳正懒懒的躺在地上,等待着牺
牲品的到来。

  当押送斛律婉的囚车到达刑场时,姚苌气得是横眉倒竖,恨不得马上把她撕
成碎片。

  狱卒把奄奄一息的斛律婉从囚车中带出,她这时连站立的气力也没有了,狱
卒只得架着她拖到姚苌的面前。

  姚苌看着被折磨得不像人形的斛律婉,得意地嘲笑道:「怎么样啊?早知今
日何必当初,竟敢来弑君,妳的胆子也够大的了。今天若不把妳五马分尸,朕是
难解心头之恨。」

  一直垂着脑袋的斛律婉慢慢的抬起了头,鼓足了气力地回答:「不必担心
……,我死了以后就算做了鬼,也会找你算帐的!」

  姚苌用力一拍大腿,喊道:「好!朕倒要看看你怎样来算这笔帐!拉下去,
行刑!!」

  两个狱卒得令后,立即把斛律婉拖到刑场中心。有气无力的斛律婉倒是让狱
卒们省事不少,因为不用担心她会激烈地反抗,两个狱卒只要把五条粗麻绳分别
绑在她的脖子、双手和双腿上便完成任务,接下来就是骑马兵的事情了。

  躺在冰凉地面上的斛律婉,感觉到背部阵阵的刺痛,因发烧而变得滚烫的身
体更是加剧了伤痕上的痛楚。

  她呆呆地望着那蓝蓝的天空,还有那一缕缕如棉丝般的白云,如此迷人的景
象与地下将要发生的一切是格格不入。

  一直强忍了数天的眼泪这会儿才如决堤一般地流了出来。

  她咒骂着敌人当时为什么不把她一刀捅死,却要让她受尽凌辱和皮肉之苦,
甚至连死也要用车裂这种残酷的方式。

  脖子上的麻绳绑得好紧,勒得她几乎不能呼吸,她倒是想让那绳子直接把自
己给勒死,这样就不会感觉到肢体断裂时的剧痛了。

  软瘫在胸前的双乳也是受尽了折磨,它们都是鞭打、火烫的主要对象,还不
时被狱卒们又抓又揉,几次痛得她死去活来。

  除了拷打,斛律婉还成为了他们泄欲的对象,一连几天,她的下体痛得仿佛
要炸开一般。

  尊严尽失、万念俱灰的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痛苦能尽快地结束。

  午时三刻一到,只见刑场四角的令旗一挥,五个骑马兵同时策马向前狂奔。

  原本平躺在地面上的血人儿顿时被扯成了「大」字形并腾空而起。

  奄奄一息的斛律婉突然被那剧烈的疼痛刺激得清醒过来,张大嘴发出了骇人
的惨叫声,她觉得四肢和脑袋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拼命地往外扯。随后由于麻绳
越勒越紧,斛律婉的声音全被卡在喉咙中无法释放,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大脑因
为全身剧烈的痛楚和缺氧,她开始慢慢的失去了知觉。

  众人忽然听见「喀嚓~ 喀嚓~ 喀嚓」三声如木柴被扭断的声音,斛律婉的双
臂和脖子好像被拉长了,原来她的肩关节和脖子骨已经惨被扯断。

  一会儿后,两条手臂和头颅已被生生地从躯体中撕裂了出来,三条长长的血
柱当即喷出。

  扯断了肢体的三匹马速度也突然加快,头颅和两条手臂被抛到了半空中,里
面飞溅而出的鲜血从半空中洒下,如雨一样落到了挤在栅栏最前面的人的身上,
人群中马上引起了一阵骚动,有两个人还当场呕吐。

  斛律婉被五匹马拉上半空时,两条大腿呈九十度角张开,站在对面的围观者
立刻像开水一样沸腾了起来,个个都争相拥上前面去看那胯下的风景。

  当双手和头被扯断后,剩下的两匹马很自然地朝相反方向跑成一条直线,两
条腿当即被扯成一百二十度角,而躯体则倒挂了起来,三个断口中的血仍不停地
往下喷涌着。

  斛律婉的两条大腿似乎长得比较结实,之后虽完全被扯成了一字形,但髋关
节还未有断裂的迹象。

  这时刑场边的围观者们开始热闹起来了,他们在猜哪一条腿会先被扯断,连
在「主席台」上的姚苌也兴奋得和手下众将赌了起来。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突然「啪」的一声响起,两腿间一注鲜血高高的喷出,
然后「嘞」的一声,左腿连同臀部的肉一块从躯体中撕裂了出去,强大的反冲力
把左腿高高的抛起,鲜血和碎肉如雨一般落下,又有几个排最前的人遭了殃。

  五位执刑的骑兵相当熟练,知道犯人肢体被扯断后立刻勒紧马口,使马在冲
出刑场边的栅栏之前停了下来,面对着马匹的围观者往往有惊无险。

  赌赢了的姚苌在看到斛律婉被生生的扯成五大块时,高兴得手舞足蹈,而参
加赌博的围观者们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可怜一代女杰就这样被五马分尸,刑场的地面上几乎沾满了鲜血。

  五位骑兵把绑在绳上的肢体取了下来,其中仍连接着躯体的右腿则被骑兵先
用刀砍断,然后左手拿着右腿,右手抱着躯体,与其余四人一道前往监刑台的位
置,把肢体摆在桌子上让台上众将检视。

  姚苌一边笑一边得意地用眼逐一扫过那沾满尘土的四条断肢和躯体,最后是
那颗蓬头垢面的首级。

  姚苌想仔细的看一下,于是下令让骑兵把首级递上来。

  由于斛律婉的头是被扯断的,连着首级的脖子皮犹如烂布一般,中间还透出
半截白森森的脖子骨,因此卫兵无法把首级正正的摆在盘子上,只好把它横放着,
然后呈到姚苌的面前。

  这也许是姚苌一生中看过最恶心的首级了,不但脸容痉挛,而且七孔流血。

  嘴巴长长的张开,舌头也从口中伸了出来,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白几乎要从眼
框中挤出。

  原本漂亮清秀的一张脸变成如山林女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觉得十分解恨的姚苌便在众将面前指着那颗头说道:「大家好好看着,胆敢
弑君之人就是这般下场!」

  谁知话音刚落,那首级的眼球一转,两个黑洞洞的瞳孔突然冒了出来,直勾
勾的盯着姚苌。

  这下子可把姚苌吓了个半死,差点摔到台下去,旁边的卫兵连忙把他搀住。

  这一吓不要紧,身上的伤口再度被拉开,痛得姚苌晕死了过去。

  卫兵们只得慌忙地把姚苌扶走,最后处理尸体工作只得交给长安太守来完成,
众将陪同着姚苌一起回皇宫去了。

  没有了姚苌进一步的指示,太守只能按照惯例,命人把斛律婉的四肢、躯体
和头颅用铁勾勾着悬挂在城门上示众三日。

  之后姚苌的伤势不断地恶化,尤其是被伤着的「小祖宗」日益肿大,入宫治
疗的大夫如走马灯一般,但个个都束手无策,连陈仓山的巫师再度被请来作法也
无济于事。

  姚苌每晚睡觉都会梦见那颗可怕的头颅飞过来,并发出鬼魅般的声音要索他
的命,每每惊醒后都如发疯般惨叫,直至通宵。

  足足折腾了三个月后,姚苌才一命呜呼。

  第十六节:赤身接战

  陈仓一败,前秦军只好撤回秦川,经此一战,女营损失愈加惨重,两百多人
战死了一半,剩下的不少是伤兵病号。

  祸不单行的是途中还遭到了零星的攻击,不少伤兵无法应战,又得不到同伴
的协助,最后惨死在途中。

  进入秦川城后不久,就传来了斛律婉被五马分尸的消息,秀兰更是伤心欲绝,
一连七天粒米未进,每日均以泪洗面,后来在苻登和众女兵们苦劝下才开始进食。

  一个月后,秦川城遭到了后秦军的围攻,刘勃勃在返回池阳后也纠集大军,
向安定进发。

  担心被前后夹攻的苻登最后只得忍痛放弃秦川城,全军向安定方向撤退,途
中与刘勃勃大军激战了几个回合,后秦军大败,刘勃勃只得率兵退回池阳。

  苻登与姚苌在关中争战数年,互有胜负,但始终无法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刚
攻下的地盘过不了多久又再次被夺回,每每能遥望长安之际总是功败垂成。

  在这期间无数的士卒葬身沙场,不少优秀的将领也先后战死,实际上前秦的
军事实力在数年的消耗中早已走下了坡路。

  而且对于长年一无所获的南征,将士早已怨声载道,苦不堪言,士气更是一
落千丈。

  当姚苌病死的消息传来时,苻登不禁大喜,他认为姚苌一死,后秦已不足惧
了,于是马上动员三军将士再度南征,同时发信与乞伏干归,让他派两万人马相
助。

  众将纷纷规劝,说士卒疲惫,境内百姓已无力负担长年的战争开支,况后秦
新主姚兴也绝非等闲之辈,此番南征恐怕凶多吉少,但是急于求成的苻登怎样也
听不进去。

  出征前夜,苻登与秀兰打算好好的相处一个晚上,由于秀兰此时有了身孕,
因此不能随军出征,只好与女营的战士一起在安定城中留守。当晚,全身赤裸的
秀兰躺在温暖而舒适的床上,苻登侧身睡在她旁边,不停地抚摸着她那微微隆起
的小肚子,心里是越发的喜欢,他觉得这个是吉兆,此次南征必能获胜。

  但是秀兰却心知将士早已厌战,况且缺乏良将,整体战斗力已经无法与当年
相比了,她希望能让苻登回心转意。

  「陛下此次南征,不知何时能够回来。此番不能与陛下同去,实在苦煞臣妾。
不若等皇儿出生后,陛下再去不迟。」

  「朕何尝舍得丢下秀兰自去,只是时不待人,朕已过天命之年,倘若再拖下
去,先帝的基业将无法收复了。何况现在大军已集结完毕,岂能轻易罢兵。」

  「臣妾最近眼皮一直在跳,心中常感压抑,恐是不详之兆……。」

  「妳们女人就是多心,妳现在怀有身孕,有反应很正常。大战在即,怎能说
这些不吉之语。」

  「可是臣妾…… .」秀兰哽咽地说着,眼泪哗哗的就流了下来。

  「兰儿别哭,朕一定会胜利的,妳在这儿好生休息,到时朕把妳和孩子一起
接到长安。」苻登也流着泪说。

  「嗯!」秀兰点了一下头,然后情不自禁地抱着苻登,两个人激烈地接起吻
来。

  次日,苻登率领着三万大军于安定城出发,秀兰和众女兵一起在城门欢送,
全副武装的苻登带着自信的笑容与秀兰道别,秀兰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看着渐
渐远去的大军,心里默默地祝愿着夫君能够旗开得胜,然而她没有想到,这竟成
了真正的道别。

  前秦与西秦的联军起初也是势如破竹,大军攻至平凉时遭到了姚兴的四面包
抄,原本就首鼠两端的乞伏干归被姚兴小败后就丢下苻登往西逃去,结果苻登的
残部在平凉郡的马毛山被姚兴全数歼灭,苻登自己也成了敌军的俘虏,之后被押
往长安斩首示众。

  临刑的那一刻,苻登仰天长叹,觉得自己已经被上天抛弃了。

  其实他每每能在危难之际化险为夷,靠的都是手下那群优秀的将领,还有两
位心爱着他的女人,如今这些人都不在身边,苻登的好运自然就到头了。

  苻登在长安被处斩的消息一传出,前秦帝国彻底地崩溃了。

  境内当即叛乱蜂起,纷纷向后秦或后燕等势力投降,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版图
一下子就蒸发掉了三分之二。

  当秀兰得知夫君去世的消息时,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世界崩塌了下来一样,
眼泪早就在平日思念夫君之时就已经流干,剩下的就只有撕心裂肺的哀号而已。

  安定城内是人心惶惶,不少将领已经准备向姚兴投降了,甚至有人打算斩下
秀兰的人头来作归顺的证明。

  祸不单行的是,刘勃勃就在这个当口率领大军前来攻打,太守还没等对方开
始攻城,便大开城门宣布投降,然而刘勃勃却不管这套,大军直接就杀了进去,
还省了攻城的麻烦。

  守军一见匈奴兵杀入就一哄而散,顷刻之间安定城就变成了一团火海。

  秀兰自知城中人心已乱,况且光靠手下的几十个女兵怎能抵挡虎狼一般的敌
军,只得带领着她们往北门逃去。

  秀兰一行人急急出逃,又长途跋涉,等赶到石城时,已怀胎半年的秀兰竟不
幸流产,之后还发了高烧,差点一命呜呼。

  幸好她们于城中寻得良医,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但先失去丈夫,这次连尚未
出世的儿子也不幸身亡,秀兰的精神几乎陷于崩溃,连日来茶饭不思,本来白胖
的她很快就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肝肠寸断的秀兰几次都想到了寻死。

  有一天,当苻登之子苻崇于湟中郡登基称帝的消息传到了石城时,秀兰心中
仿佛又燃起了一点新的希望。

  记得苻登以前常和她说,如果自己有个万一,他就把希望放在太子的身上,
让他来继承先帝苻坚与自己的遗志。

  于是一向坚强的秀兰下定了决心要继续丈夫未竟的事业,她很快就打起了精
神,食欲也迅速恢复了。

  女兵们见秀兰不但恢复了精神,脸儿也渐渐的胖了起来,心中都十分高兴,
在知道了秀兰心中的想法时,大家更是齐声支持。

  几天后她们就辞别了石城太守,往湟中方向去了。

  刘勃勃攻陷安定的事情让姚兴大为光火,原本他是打算利用前秦内部的混乱,
只需静待数月,就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没想刘勃勃竟擅自出战,还在城中烧杀
抢掠。

  姚兴差人下令要刘勃勃率军返回,并要问其擅自出战之罪。

  自姚苌死后,姚兴与刘勃勃两人的矛盾日益尖锐,刘勃勃知道一向与自己不
和的姚兴当了皇帝,将来一定会找机会收拾他的,而且通过与前秦的战争,自己
也累积了不少实力,于是干脆举旗叛变。

  刘勃勃自称大夏天王,改名为赫连勃勃,公开与后秦决裂了。

  姚兴本来计划乘苻登死亡之机一举消灭前秦,但赫连勃勃的背叛却打破了他
的如意算盘。

  怒不可遏的姚兴只得起兵平叛,面临着死亡边缘的前秦竟因此而逃过大难。

  一个多月后,秀兰一行人便抵达了湟中郡,留守的苻宏很热情地接待了她们,
并引她们参见新登基的苻崇。

  这次是秀兰自离开抱罕后第一次看到他,当年那个爱哭的黄毛小不点,现在
已经是一位翩翩的美少年了。

  秀兰深感光阴似箭,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也由一位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成熟的
少妇。

  而苻崇也依稀记得当年陪着他一起玩闹的大姐姐们,虽然记不清她们的相貌,
但看到了秀兰也多少勾起了他童年的回忆。

  于是苻崇当即对秀兰等女兵的回归表示欢迎,并让秀兰住入宫中,毕竟她也
是苻登的小妾。

  由于苻崇是苻登与毛皇后的儿子,因此秀兰虽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仍视如
己出,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他的身上,她希望用自己毕生的精力去辅助他东山再
起。

  可是残酷的现实让秀兰很快就失望了,由于父母长年不在身边,再加上一直
待在安全的大后方,苻崇很快就沉醉于吃喝玩乐,早年苻宏在身边时还稍为检点,
后来形势吃紧,苻宏也常常领兵在外时,苻崇又开始放纵,不但疏远留守的重臣,
而且还起用那些迎逢拍马之徒。

  因此苻登战死的消息传来时,不少大臣已经对前秦的前途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秀兰对苻崇如此沉迷于玩乐感到十分痛心,常常去劝说他现在作为一国之君
要勤于政事,亲忠臣、远小人。

  父母为了复兴国家长年在外征战,并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作为儿子就更应该
奋发图强,振兴国家,为父母报仇雪恨。

  然而苻崇根本就听不进去,甚至嫌她罗嗦而刻意躲开她。

  周围的谗臣对于秀兰要苻崇革他们的职感到十分怨恨,于是都在苻崇耳边讲
秀兰的坏话,说她既不是皇太后,也没有正式的封号,住在后宫名不正言不顺,
恐为臣民们耻笑。

  苻崇本来就讨厌秀兰这个后妈,在听了近臣的谗言后更产生了要驱逐她的念
头。

  而苻崇的皇后也不喜欢正儿八经的秀兰,于是逐渐限制秀兰在后宫的活动范
围,到最后已经和软禁没多大区别了。

  一年过去了,当年老的苻宏因病去世后,就更没人能管得住苻崇了。

  这时姚兴和赫连勃勃还在关中互相争斗,北方的后凉自吕光死后,因王位继
承问题也是长年的内战,偏安一隅的前秦小朝廷倒落得个安定太平,在这种环境
下苻崇就更沉迷于玩乐了,不但大兴土木,而且在境内搜集有姿色的年轻女子进
后宫供其享用,日日与身边的宠臣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一直玩到天明时才
各自散去,政事日益荒废。

  原本满怀希望的秀兰也不得不对苻崇死心了,她心痛于前秦的没落,更心痛
于毛皇后和众多姐妹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不少大臣都纷纷告老还乡、或是投靠新主,秀兰虽然也感到失望,但她仍不
忍心背弃前秦,否则她觉得对不起为之而献身的姐妹们。

  于是她向苻崇上表,说自己究竟长年从军,宫中生活无法适应,请求离开并
主动要求带兵为国家驻守边境。

  苻崇其实早就想赶她走了,只是一来她确实是苻登小妾,且战功卓著,况且
之前老臣苻宏一直力保才作罢。

  现在秀兰主动申请,苻崇更是乐得顺水推舟,马上任命秀兰为镇南大将军,
调她到抱罕进行守备工作。

  次日,秀兰便流着泪,带着手下那五十多名女兵们离开了湟中,往抱罕上任
去了。

  抱罕太守郑池对于秀兰这个不速之客是深感不爽,但对方好歹也是「钦差大
臣」,且持有苻崇御赐帅印,不得已只好把兵权交出。

  抱罕是苻登称帝起兵之地,当年在苻登的治理下虽不算繁荣,但百姓也能安
居乐业,可如今城中是民不卿生,盗贼横行,守备废驰。

  秀兰下了一番功夫,总算使城中的军容焕然一新,城中的治安情况也日益好
转,然而秀兰和郑池间的矛盾却日益尖锐起来。

  那郑池本身也不是个善种,为了满足上面的胃口和自己的钱库,可以说是尽
极了搜刮之能事,短短几年时间就把抱罕城搞得民不聊生。

  眼见百姓受苦的秀兰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常常与郑池发生口角,甚至直接干
预其管理事务。

  郑池心中虽然怨恨,但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只得任由秀兰对城中事务「指手
划脚」。

  秀兰在整顿了军务后就开始着手抱罕城的内政了,她先是罢免了所有不称职
的官员,并大胆起用了一些年轻有为的军官,经过大约一年的治理后,抱罕城渐
渐回复了生气,感到生活有所改善的百姓对于秀兰这位女主人是越发的喜欢,都
尊称她为「秀娘娘」。

  然而郑池对秀兰更是恨入骨髓,不但自己被日益架空,而且以往的好处全捞
不着了,于是背地里向杨定打秀兰的小报告,说秀兰独断专行,百姓怨声载道,
而且独揽军权,有谋反的迹象。

  由于苻崇长期蜗在深宫中享乐,因此朝中大权都交给了他的宠臣杨定。

  杨定本来就讨厌那个动不动便让苻崇「远小人」的秀兰,觉得这是一个除去
眼中钉的好机会,于是便向苻崇禀告,希望能得到处决秀兰的圣旨。

  苻崇虽然也不喜欢秀兰,但亦未至于昏庸到相信杨定的说话。

  而且秀兰到底也是个劳苦功高的老臣子,如果仅凭个莫须有的罪名来处死她,
恐怕无法服众,于是对此置之不理。

  郑池知道后,心中对秀兰更加憎恨。

  正巧秀兰在整顿军队时,损害了以陈溻为首等军官的利益,他们一直都怀恨
在心,于是郑池暗中前往游说,让陈溻等人发动兵变,并骗他们说已得到皇上的
默许。

  郑池希望能够借刀杀人,然后来个先斩后奏,相信苻崇绝不会降罪与他,万
一有事也可以把责任全推给陈溻。

  虽然平时秀兰和女兵们都保持着严格的主从关系,但每当用膳和入浴之时,
秀兰就放下官职,以姐妹的平等身份和女兵们聊天谈心。

  虽然女兵们对于国家的前景感到担忧,但看到几经挫折的秀兰仍然干劲十足,
都愿意继续留下为国效力。

  一天晚上,秀兰和平时一样,与一部分女兵在澡堂里洗浴,其余的则在外围
看守,之后进行轮换。

  这是紧张了一天的女兵们最好的放松。

  她们正聊得起劲,突然从铁窗外射入了一支箭,正正的插入一女兵的喉咙,
那女兵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双眼一瞪、两腿一软,那雪白的肉身就倒在了地上,
流出的鲜血如泼墨画一般迅速地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散开。

  众女兵不禁大惊,还未反应过来,只见有更多的箭从铁窗外射入,秀兰当即
大喊:「大家小心!有人偷袭!」

  众女兵纷纷后退避箭。

  这时外面响起了喊杀声,也传来了负责看守的女兵们的叫喊声。

  秀兰她们正想跑出外面穿衣服取武器,说时迟那时快,澡堂的门被人一脚踢
开,一伙士兵冲了进来。

  秀兰认得他们是陈溻的手下,便大声怒骂:「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要谋
反?!」

  陈溻是郑池的心腹,在守军的调配问题上多次与秀兰冲突,这次兵变自然也
是郑池的积极响应者。

  那些士兵看到一群赤条条的女人们,眼睛都不禁睁得大大的,半天才反应了
过来,回答道:「奉太守之命,来取妳等性命。」言罢他们便挥刀冲了过来。

  秀兰等人虽然没有武器,但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在作战能力上远比那
些长年在和平中渡过的守军要强得多。

  秀兰大喝一声,一个飞腿便把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踢翻,后面上来的几个本来
就已经是「心头小鹿乱撞」,秀兰这一「劈叉」把底下的「风景」全露了出来,
他们当场「咯登」了一下,脸儿全都涨得通红,结果他们因这一犹豫而送了命。

  前面几个女兵迅速冲上前去,一手抓牢他们的右手,左手一卡脖子然后用力
一扭,那几个一饱眼福的士兵当场下去见了阎王。

  看见前面的兄弟几下子被人干掉,后面的士兵才回过神来,打醒了十二分精
神来应战。

  但是秀兰与几个女兵已经从敌人手中夺得了武器,胆子也壮了许多,提刀便
向前杀将过来。

  那些士兵一来打不过她们,二来也是第一次面对着这么多赤条条的女人战斗,
看着那一个个雪白的娇躯,还有那一双双因激烈运动而乱晃着的乳房,士兵根本
无法集中精神,心里面都诅咒太守那个混蛋,竟然挑她们入浴时来偷袭。

  当然,如果她们只是一般的女人,这个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但是郑池搞错了
对象,结果反而让士兵陷入了困境之中,区区二十来个女兵竟把几十个士兵打得
哭爹叫娘。

  杀得性起的女兵们很快就冲出了澡堂,与外面负责守卫的女兵们汇合。

  在外面打斗的叛军突然看见一帮赤身裸体的女人冲出来时,都吓了一大跳,
稍有犹豫的便成了秀兰她们的刀下鬼。

  由于女营外围都用石墙筑起,因此叛军们只能从一个入口进攻,郑池仗着人
多,根本不把这几十个女流放在眼中,认为随便冲个一两百人就能把她们全部干
掉了,压根没有想过从其它地方攻入,因此大部分的士兵也只是在外围守着。

  从澡堂冲出的女兵全神投入在战斗当中,完全忘了自己是裸着身子的,面对
着一大群男人丝毫不觉得害羞,照样挥舞着大刀奋力地拼杀。

  武功本来就高强的秀兰更是冲在了最前面,她背部和大腿的肌肉纹路在火光
的映衬下更是显得光暗分明,健美的胴体在激烈的打斗中更显得格外诱人。

  不少因此而分神的士兵都惨死于秀兰的刀下,其他几个赤着身体的女兵也晃
得士兵们眼都花掉了。

  在敌我悬殊的情况下,双方竟打了半个小时不分胜败,而秀兰她们那雪白的
身躯因沾满了敌人的鲜血而变得通红。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郑池看到区区几十个女兵就把两百多个大男人打得抱头鼠
窜,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当他看到秀兰那十几个一丝不挂的女兵在拼杀时,心中不禁咒骂了起来:
「妖女!竟然脱光了打架,太卑鄙了!」而他大概忘了,计划乘秀兰等人在洗澡
之际偷袭的馊主意就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郑池连忙下令让外围的军队也杀进去。

  女兵们虽然勇猛,但人数毕竟太少,慢慢的就开始招架不住了,不少女兵都
惨死在叛军的乱刀之下,秀兰不得不指挥女兵们退回营中。

  这时郑池下令弓箭手发射火箭,同时围攻的士兵也把火把丢进营中,一时间
女营火光冲天,秀兰她们这时是前无退路,后有追兵。

  秀兰看着那熊熊的烈火,自知大限而到,感叹大业未成,此番竟要死在自己
人的手中,心中甚是不甘。

  眼见如潮水般涌来的叛军,自知无望取胜的秀兰手握大刀,挺着那沾满鲜血
的胴体,大声喝道:「镇南大将军张秀兰在此!有种的便过来!!」

  这一喝还真把叛军给镇住了,秀兰身上的血浆借着熊熊的火光一闪一闪的,
一头散乱垂下的头发中透出两只炯炯有神的大眼,如同喷火一般,好像一个从地
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来了一支三千人的部队,与郑池的叛军杀将了起来。

  进攻女营的士兵们一见后院起火,当场斗志全无,尽皆作鸟兽散,叛将陈溻
无法制止。

  秀兰看见形势急变,马上当机立断,指挥女兵们再度杀出,被夹攻的叛军很
快就被击溃,郑池等人也被生擒。

  领兵来救的原来是偏将邵晋和何度,虽然他们都是陈溻的部下,但却是因秀
兰的赏识而得到提拔。

  此番郑池等人起事,他们寻思再三,不忍坐视不管,于是率领亲兵背叛陈溻。

  在击散了叛军后,邵何两位将军立刻带兵进入女营与女兵们汇合,一边展开
人墙保护她们,同时派人提着水桶来扑灭女营中的大火。

  知道叛乱被平定后,秀兰总算松了一口气。

  那些仍然赤着身体的女兵们这下才回过神来,看见外面那一群男人在目不转
睛地盯着她们时,慌得把武器一丢,双手紧紧的叉在胸前,两条大腿并立着缩了
起来。

  外面的友军这时也感到不好意思,都很自觉地把脸扭了过去,其他女兵则连
忙脱下外衣,披在裸着身体的姐妹上。

  倒是秀兰显得比较镇静,微笑地接过邵晋递过来的战袍,一个转身就把袍子
完好地包住了自己的胴体。

  这时邵晋和何度都对秀兰拱手说道:「末将来迟,让娘娘受惊,请娘娘恕罪!」

  秀兰点着头说:「两位将军何罪之有,若不是你们仗义来救,恐我那几十个
姐妹都得死于非命。」

  邵晋接着说:「自娘娘禁止军队收取城中商人佣金时,陈将军对娘娘一直有
微词,只是没想到这次太守竟游说他们一起夜袭女营。娘娘一向深得百姓和士兵
之心,我等不忍攻之,所以决定营救。」

  秀兰感激地抓住他们的手,流着泪说:「难得两位将军深明大义,此番救命
之恩,我秀兰没齿难忘。」

  这时新提拨上来的女营副将赵瑛来向秀兰汇报女营的伤亡人数,此番一共战
死了三十二人,重伤的五人,其余的则各有轻伤,包括秀兰自己也被刀划伤了几
处。

  与此同时,女兵们正把战死姐妹的尸体一具具地抬过来整齐地放在秀兰的旁
边,其中有几具是光着身子的,正是之前与秀兰一起入浴的女兵。

  秀兰摸着她们那业已变得冰凉的肉身,想到刚才还在畅快地交谈的姐妹仅半
个时辰的工夫就撒手人寰,滚烫的泪水便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她们的身上,
最后秀兰干脆抱着尸体放声痛哭。

  旁边的女兵和友军们也跟着哭了起来,当晚仿佛整个抱罕城都沉浸在一片哀
伤的空气当中。

  第十七节:遗恨抱罕城

  第二天早上,秀兰端坐在太守府的校场中,郑池和以陈溻为首的十二个叛乱
军官被五花大绑后一并押上,他们一看到秀兰当场面如土色,个个如捣蒜一般求
饶了起来。

  在秀兰的军旅生涯中,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大多都是挺有骨气的,那怕
像临刑前浑身发抖的徐氏也没有向他们求饶过半句,没想到眼前这一帮平日不可
一世,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的家伙,骨头竟然软到这等程度,若日后有人入侵,
岂不把城池拱手相让?

  秀兰一拍桌子,大骂道:「枉你们都是大秦国的军人,昨晚起兵造反的胆量
都到哪儿去了?」

  陈溻连忙说:「娘娘饶命啊,昨晚之事全是太守之主张,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而已。」

  郑池一听气得整个人跳了起来:「好哇!都推到我头上来啦!前天是哪个王
八蛋在我面前说要取下那婆娘脑袋的?」

  看到这些人的丑态,再想起昨晚惨死的姐妹们,秀兰更是气愤填膺,眼珠子
几乎要从眼框中迸出,她大声说道:「你们平日在城中只晓得欺压良民,看在同
为大秦效命的份上,我一直对你们网开一面,不想你们居然举兵造反,按大秦军
律,当斩无赦!」

  刚才还在下面互相斗嘴的军官们,一听到要斩了他们,马上又如捣蒜一般哭
喊着求起饶来。

  秀兰越发觉得讨厌,指着他们骂道:「身为军人竟如此怕死,抱罕百姓岂能
指望你等来保他们平安?来啊!全给我斩了!!」

  这时从士兵当中闪出一位手提大刀、身着红色军服的青年,只见他脸型清秀,
嘴上留着淡淡的八字胡,一幅文绉绉的样子,看上去倒像个书生。

  只见那「书生」在郑池身后站定,双手握刀举至半空,然后便如闪电一般落
下,一颗带着哭丧模样的人头就掉下来了,还未等鲜血喷出,第二刀又落下,等
郑池的尸身倒下时,那「书生」已经一连砍倒七个了。

  他健步如飞,舞起大刀如行云流水一般,几下子的工夫,十三颗脑袋便一气
呵成地全斩下来了。

  行刑完毕后那「书生」依然脸不红心不跳,并抽出红布从容地抹干刀上的血
迹。

  「好刀法!」秀兰忍不住站了起来大声夸道。

  虽然秀兰的刀法不错,但要像他那样如此潇洒地连砍十几个人的脑袋,还能
气儿都不喘一下也无法做到。

  「如此利索的刀法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叫什么名字?」

  「书生」拱了拱手说:「娘娘过奖,在下仍邵晋将军麾下随军刽子,姓钟名
辉。」

  秀兰听罢再次夸奖了他一番,还赏了他一些银子,之后把郑池等人的首级悬
挂在城中示众。

  城中的百姓早就恨透了郑池等人,一听到他们已经被处决,个个都欢天喜地,
一日之间城中的酒全被百姓们买光。

  三天后,秀兰亲自前往湟中去面见苻崇禀告此事,按前秦的律例,企图行刺
「钦差大臣」则一律斩无赦,她完全有这个权力。

  秀兰在上朝时,历数郑池等人的罪证,一些深受秀兰忠心为国而感动的正直
大臣也站出来为她说话,苻崇听罢也夸奖了秀兰一番,并干脆让她兼任抱罕太守
一职。

  而作为郑池顶头上司的杨定,由于心中有鬼,尽管恼怒得咬牙切齿,但却不
敢为郑池申辩,搞不好连自己的「好事」也会被捅出来,两只眼狠狠地盯着秀兰
却又无可奈何。

  等秀兰离去后,杨定便寻找借口把在朝中为她说话的大臣逐一迫害,从此朝
政更趋败坏。

  秀兰被任命为太守后更顷尽心力来治理抱罕,城中呈现出一派蒸蒸日上的景
象。

  但是老天爷像是故意跟秀兰作对,就在郑池叛乱半年之后,探马传来了乞伏
干归率领八万大军进攻抱罕的消息。

  乞伏干归因夹在前秦与后秦两大势力之间,所以他的立场一直都很暧昧。

  后来虽然受苻登的册封,但也只不过是根据自己的利益来行事罢了。

  当苻登身死,后秦一统关中时,乞伏干归吓得不轻,以为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了,没想到赫连勃勃此时起兵反叛,姚兴忙于平叛而无暇西顾,于是他终于把眼
光放到日益弱小的前秦身上了。

  乞伏干归认定如今已偏安一隅的前秦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故计划先攻下抱
罕,然后以此为据点再往北攻湟中,一举攻灭前秦。

  秀兰闻报后不禁大惊,一边下令邵晋与何度等人率兵守城,一边派出使者到
湟中求援。

  当西秦军来到城下时,抱罕城早就严阵以待了,秀兰在城头上指着干归骂道:
「你这无耻小人!先帝(苻登)如此器重你,你不但临阵脱逃,让先帝落入贼手,
如今竟又兴兵来攻,是何道理?!」

  由于苻登曾封干归为金城王,因此在名义上他也是前秦的臣子,不过干归对
于这种虚名从来就不摆在心上,他大笑着说:「苻登老贼不过给我封了个挂名的
王,纯粹是利用我来牵制姚苌而已,谈何器重?被姚兴所俘纯是他刚愎自用,不
听人劝,领兵深入敌境而被围歼,干我何事?如今苻崇无德无能,我不来攻,迟
早也被人所灭,不取之更待何时?」

  秀兰扬起凤目,大声喝道:「有我在一天,你休想踏入城池半步!放箭!」
秀兰一下令,城头上如蝗的箭矢纷纷落下,西秦军只得后退。

  乞伏干归喊道:「我倒要看看妳能支持多久!」言罢立刻指挥大军攻城。

  此时抱罕城中仅有不到一万的兵力,算上能够协助守城的百姓也不过是两万
多人,面对着数倍于己的敌人,守备是相当的吃紧,但在秀兰出色的指挥下,一
个月下来西秦军都无法占到便宜。

  而另一方面,秀兰的求救信来到后,苻崇吓得脸无血色,连忙召集群臣商议
对策。

  此时朝中大臣不是溜须拍马之辈,便是平庸之徒,他们自知此时前秦全部兵
力加起也不到三万,而且近三分之一的兵力都在抱罕城内,面对着一封接一封传
来的急报,众人皆面如土色,束手无策。

  这时杨定进言道:「乞伏干归兵多将广,以我朝目前之兵力与之对抗无异于
以卵击石,不若上表投降称臣,念在先帝有恩于干归,总不至于赶尽杀绝。」

  其余宠臣也纷纷响应杨定,然而苻崇虽然无能,但仍有些许骨气,当场拍案
大骂:「朕乃大秦天子,岂可向乞伏狗贼称臣?」坚决不肯降,但又怕老巢空虚
而不敢出兵相救。

  在抱罕城方面,由于援军迟迟不来,兵员大幅减少,粮草也惭惭不继。

  再加上西秦大军把抱罕城围得如铁桶一般,连补给都被断绝了,秀兰自是心
急如焚。

  而乞伏干归早就成竹在胸,料定苻崇不会出兵相救,他见强攻不得干脆就来
个大围困,寻思饿也得把他们饿死。

  再过了两个月,城中的粮仓已是颗粒无存,连战马也几乎被宰杀个干净,但
士兵和协助守城的百姓们仍然咬紧牙关坚守城池,乞伏干归见到城中军民竟顽抗
至此,心中也不禁暗暗称赞。

  此时他也不想无限期地围困下去了,于是派出使者入城说,只要秀兰肯出降,
其余人等一律敕免,如若不然,城破之时则男女老幼尽皆屠尽。

  看到城中军民面黄肌瘦、目光呆滞的样子,秀兰心都碎了。

  她心中很清楚,援军是不会来的,城破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继续抵抗下去
只会增加人员的伤亡。

  而且她不忍心再次看到因饥饿而发生人吃人的事情,于是秀兰决定开城投降,
但邵晋等人却纷纷劝阻。

  「娘娘,都打到这个份上了,真的要投降吗?」

  「现在城中已经无粮了,能战斗的士兵和百姓已所剩无几,再打下去也只是
增加伤亡而已。」

  「说不定援军……。」

  「不可能有什么援军了……,现在大秦能动用的兵马也不过是三四万人,再
说以军队目前的战斗力……,即使来了也没什么用。」秀兰打断邵晋的话说道。

  「……,这都是属下的错。若当时能向乐都求救就好了。」

  「乐都?」

  「属下的父亲与凉州部将秃发乌孤是旧交,若能求助于他,他必会发兵相救,
只是现在抱罕已被四面围困,使者也无法派出了。」

  「乌孤原是吕光的部将,我也略有所闻,可最近凉州内乱不断,恐怕他也无
法抽身吧。如今干归围城数月,消息估计也会传到凉州去的,若他真有能力早就
发兵来救了。」秀兰无奈地笑着说。

  「可是……,可是如果娘娘出降的话,乞伏干归一定不会放過妳的,请娘娘
三思啊!」

  「我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说实话,几年前我就应该死了。先帝、众位好
姐妹、还有我那尚未出生的孩子都离我而去……,只是我不忍心丢下跟随我的姐
妹们,还有先帝的遗志,这都是使我活下去的信念。如今我已尽全力为国尽忠了,
不能再让无辜的百姓们卷进去,我宁愿用我这颗头来换大家的命。」秀兰哽咽地
说。

  「娘娘请不要说泄气话!大家奋力抵抗至今,如果投降,那我们怎样去面对
战死的将士们呢?况且万一乞伏干归反口,城中百姓岂不遭殃?」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我也不甘心,可是已经到极限了。至于他反不反口,
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大概只能期望他能遵守诺言了。邵晋,我心意已决,不
必多言。」

  看到大势已去的将士和百姓们无不痛哭流涕,不少士兵气得把手中的长枪折
断。

  第二天早上,秀兰在赵瑛等几个心腹女兵的陪同下走出城外投降了。

  乞伏干归随即把秀兰囚禁在军营中,赵瑛等人虽然提出要和秀兰关在一起,
但干归没答应。

  当日正午,西秦大军排着整齐的队列威风凛凛地开入城中。

  被反绑着双手的秀兰则骑在马上,在几个军士的押送下进入到太守府中,士
兵与百姓们看到无不悲伤落泪。

  入城的西秦军收缴了守军的武器和盔甲,将他们安置在临时的营地中。

  同时出榜安民,向百姓降卒分发粮食,原本处于一片紧张气氛中的抱罕城这
下才稳定了下来,而西秦也顺利地占据了这座苻登的发迹之地。

  当天晚上,秀兰被押往太守府的议事厅中,乞伏干归则稳稳地坐在主位上,
笑着对秀兰说:

  「秀兰啊,妳一个女子带着不到一万的士兵能守住这城三个多月实在难得,
虽然妳最后还是投降了,但我心中还是挺佩服妳的。」

  「败军之将岂敢言勇,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说,只希望你能遵守当初的诺言,
不要难为城中的守军和百姓。」

  「这妳可以放心,我对无意义的杀戮不感兴趣。只要他们不反抗我,就不会
有生命危险,而且如此勇猛善战的军队我也想收为己用呢。」接着乞伏干归叹了
口气说:「可悲啊,想当年苻坚横扫北方诸国时是何等的威风!不想现在只能靠
一女子来力挽狂澜,不亡还待何时呢?妳也算是一个难缠的角色,我可以放过城
中百姓,但却不能放過妳。我八万大军攻城竟三月不下,兵士也死伤无数,我若
不杀妳恐难平众将士之怒。」

  「我早就有此准备了,只要能保住城中百姓,牺牲我一个又何妨呢。」

  「很好!不愧是女中豪杰。明日便会将妳押往市曹斩首示众,在这之前有什
么话要留下的吗?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允许。」

  「今晚可以见几个人吗?我想交待一下遗言,你可以派人在旁边监视。」秀
兰思虑了一阵才说。

  「这个没问题,还有吗?」

  「我可以指定为我行刑的刽子手吗?」

  「哦?难道妳信不过我军中的刽子?不过也没问题,如果到时妳指定的人下
不了手,就让我的人来吧。」

  「行刑以后,请准许女兵们为我收尸。」

  「可以。另外作为对妳勇气的奖励,行刑后不曝尸和悬首示众,如何啊?」

  「那就太谢谢你了。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

  「就这么多吗?我还以为妳会要求我不杀苻崇呢?」

  「虽然我也于心不忍,但当今乱世,不思进取而沉浸于享乐之人,怎会活得
长久?他辜负了先帝和毛皇后的期望,断送了国家,就让他早点下去向苻氏列祖
列宗认错吧!只求你不要滥杀无辜即可。」秀兰严肃地说。

  「哈哈哈……!好一个刚烈的女子。好,我答应妳,灭苻之后绝不滥杀百姓。」

  秀兰向乞伏干归行了个礼后,便让士兵将她带回牢中。

  当晚西秦兵按照秀兰的要求,先带女营副将赵瑛来到牢中。

  赵瑛在铁栅外看到秀兰时,激动得差点就要冲将进去,两个士兵死死把她架
住,赵瑛则边哭边挣扎。

  秀兰见状便大声喝道:「瑛儿!看妳像个什么样子?冷静下来!我有话跟妳
說!」

  赵瑛听罢才慢慢地停止了活动,等俩士兵一松手,她便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眼泪汪汪地看着秀兰。

  秀兰笑着对她说:「瑛儿,不用为我感到伤心。这是我的宿命,和妳在一起
的那段日子,我感到很快乐。」

  赵瑛原本只是女营里面的一个普通女兵,由于长年的作战,原本人丁兴旺的
女营已经所剩无几,女将更是只剩下秀兰一人。

  为了方便指挥和协调女兵的行动,秀兰便从活下来的几十个女兵中挑选了作
战勇敢且头脑灵活的赵瑛作为副将。

  在离开安定城的那段日子里,赵瑛充分地发挥了她的作用,深得秀兰喜爱。

  因此秀兰在临死之前,决定把后事托付于她。

  「瑛儿,我知道妳现在在想些什么。记住,不要作无意义的反抗,也不要打
算来救我。这样做不但救不了我,甚至连妳们都会送命的。」

  「可……,可是……,要是娘娘死了,我们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赵瑛
呜咽着说。

  「笨蛋!妳们要是死了,谁替我收尸呢?别忘了,妳现在是女营的副将,我
死了以后,妳就要负责照顾剩下的姐妹们了,知道吗?妳们还年轻,将来要走的
路还很长。所以妳们千万不能死,要好好的活下去,连我、连死去的姐妹们那份
一起活下去,知道吗?」

  赵瑛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一般,无法答话,只是猛地点头。

  之后士兵又带来了邵晋和钟辉,比起赵瑛,他们则镇静得多,只是泪水不停
地在眼中打转。

  秀兰对邵晋说:「这两年来承蒙你照顾了,那天晚上的救命之恩,我秀兰即
使粉身碎骨也不会忘记的。」

  邵晋感激地说:「娘娘快别这么说了,若不是得到您的提拔,我哪有今天。
只叹苻氏江山气数已尽,我等也只好听天由命了。娘娘这次唤我们前来,一定是
有事相托吧,只要是我们力所能及,定当万死不辞!」

  「虽然我已经把姐妹们托付给瑛儿,但说实话,她还太年轻,容易冲动。而
你则是一个稳重冷静的人,因此我希望你也能帮我照顾她们。还有就是明天我上
刑场时,你要好好控制她们的情绪,知道吗?」

  「放心吧,我会的……。」

  「钟辉兄弟。」秀兰把目光移向了坐在邵晋一旁的钟辉身上。

  「娘娘有何吩咐?」钟辉答道。

  「明天的行刑,我想拜托你来操刀。」

  「什么??」钟辉和邵晋都疑心自己听错了。

  「这确实有点难为你,我也曾亲手砍下自己姐妹的首级,所以很明白这种感
受,但我仍希望你能帮这个忙。与其死在敌人的刀下,我倒愿意由熟悉的人来动
手。况且你的刀法相当利索,由你操刀我会更放心。我希望在死的时候能够痛快
一点。」秀兰见钟辉低下了头,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便问道:「怎样?我已经
向乞伏干归指定你了,假如你下不了手,就只好由他们的人来操刀,这正是我最
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秀兰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钟辉只好点头答应。

  秀兰之所以要作这样的决定,也许与她的行刑经历有关。

  她感受过斩虎妞时的悲痛,也感受过斩徐氏时的快感,当她提着徐氏人头时
心中所泛起的那份得意的感觉让她感到害怕,一联想到敌人砍下她的头并拎着来
炫耀时,就有一种很屈辱的感觉。

  当她看到钟辉答应后,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这时秀兰还调皮地问道:「不知钟辉兄弟之前斩决过女人没有?」

  钟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处决过的,当年平定乱贼时,那头领的小老婆
们就是我操的刀。」

  秀兰笑道:「那就好,明天就拜托你了。」

  交待完一切后,邵晋他们也离开了,只剩下秀兰一人躺在冰冷的牢房里默默
地流泪。

  第十八节:秀兰末路

  第二天早上,天色阴沉沉的,使得城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阵阵的秋风把
街道上的落叶吹得到处飞舞。

  站在道路两边的人们仿佛被这阴天给传染了,个个表情哀伤,神色凝重,眼
睛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一个方向,像在等待着些什么。

  这天是秀兰要被处决的日子,尽管街道上拥挤的人群和平常女犯被处决的情
况一样,但这一次人们的脸上却少了那种猎奇和愉快的表情,因为他们这一次是
给秀兰送行的。

  在长年受尽太守等人盘剥的抱罕百姓们,自秀兰来到后才真正过上了好日子,
因此秀兰都成了城中百姓心中的保护神,而这个保护神如今却要步向黄泉路,他
们感到悲伤的同时,也对未来的日子忧心忡忡。

  太约巳时时份,一夜未眠的秀兰吃了她最后的一顿饭。

  由于当时城中粮食短缺,狱卒也没能搞到一些好东西来让她吃,只好挑了军
粮中最好的干粮并往上泡些温水,另附一盘红烧马肉和一碗酒。

  秀兰也不介意,就着点马肉把泡饭吃完,把那碗酒一饮而尽。

  之后秀兰讨了一桶水和干布,也不回避旁边的狱卒,便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
干净,然后大大方方地洗擦自己的身体,倒是那几个狱卒有点不好意思了,红着
个脸,目光也不自觉地躲避她的裸体。

  秀兰把自己的身子和脸蛋清洁了一番后,先解下头上的绳结,把略有散乱的
头发理顺后再一并拨到天灵盖上,再用绳结扎成一个髻,这样她的脖子就全露出
来了。

  「打扮」完毕后,秀兰才对着那几个一脸尴尬的狱卒说:「可以了,上绑吧。」

  不知是不是被她那过分大胆的作风怔住了,狱卒在上绑时没有乘机去「揩揩
油」。

  绑好后秀兰就被押出大牢外面,她抬头看了看那灰蒙蒙的天,再感受一下周
围那阵阵的秋风,略带自嘲地说:「今天可真是行刑的好天气啊。」

  快到中午的时候,行刑的队伍才开始出现在百姓的视线中,只见大约有四五
十个全副武装、扛着长枪的西秦兵走在前面,队伍的中间有一匹白色的战马,全
身赤裸的秀兰则坐在上面,身后跟着三十多个穿着制服的狱卒。

  由于三个多月的疲劳,秀兰的脸显得有点瘦削和憔悴,但目光依然炯炯有神,
坚毅地看着前方。

  原本丰腴的胴体变得消瘦了,肌肉的纹路反而更加清晰,以往坚挺的乳房也
略有下垂。

  可见这一两年来她实在是操劳过度了,连以往长年打仗也能保持的身材都失
去了往日的光彩。

  百姓们看到秀兰在他们面前经过时,眼中的泪水都忍不住落了下来,原本沉
寂的街道上传出了一阵阵的抽泣声。

  看到百姓们都为自己的死感到悲伤,秀兰的心中十分感动,她甚至不想看到
他们伤心的样子,眼睛始终直视着前方。

  可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眼睛一闭上,两行热泪顺着她的脸庞簌簌的流下。

  不知走了有多久,当秀兰听到赵瑛她们的抽泣声时,她知道刑场已经到了。

  秀兰缓缓地把眼睛睁开,只见一身戎装的乞伏干归正脸带笑容地坐在监斩官
的位置上。

  身穿白色素服的赵瑛等二十个女兵则在邵晋他们的陪同下站在刑场的右边,
左边则是穿着便服,头扎白带的钟辉。

  秀兰对着他微笑了一下,平静地说:「钟辉兄弟,有劳了。」

  钟辉看到一丝不挂的秀兰,脸涨得红红的,好不容易才正视着她说:「请娘
娘放心上路,不必担心。」

  两个狱卒把秀兰拉下马后便押着她来到刑场的中心,这时邵晋双手捧着一碗
酒上来说:「娘娘,这是兄弟姐妹们的一点心意。」

  秀兰对着赵瑛和邵晋他们点了点头,激动地说:「谢谢你们,我要走了,你
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一直保持着镇静的邵晋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他把酒碗送到秀兰嘴边,慢慢地
把酒全喂进她的口中。

  秀兰喝罢大赞道:「好酒!今天的秋风挺猛,正好替我暖暖身子。这碗酒里
面全是兄弟姐妹们的情义,我秀兰会紧记在心的。」

  这让她想起了当年喂虎妞喝断头酒的事情,记忆犹新的往事再次令她感叹万
分。

  秀兰接着说:「我还有个请求,邵晋兄弟,可以借你的衣服用一下吗?我想
用来垫垫膝盖。」

  「当然可以……。」邵晋当即脱下上衣,揉成一团后摆在了刑场中央。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话好像都卡在喉咙一样,半句都说不上来,邵晋向秀
兰拱了拱手后,便擦着眼泪回到原位。

  当年秀兰也是用战袍来给虎妞垫膝的,等会为她行刑的也是自家兄弟,回想
起虎妞临刑前的笑容,她现在终于能够切身体会到了。

  秀兰正准备屈膝时,只听见赵瑛悲怆地喊道:「娘娘……!」

  秀兰的心顿时如刀绞一般,她停了下来,转过头去看赵瑛最后一眼,但是她
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浸满,眼前的景像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是隐约看到一女兵边哭
边挣扎着要冲上前去,而旁边的人们则死死地拦着。

  秀兰立即回过头,她不忍心再看到姐妹们心碎的样子。

  接着秀兰就慢慢地跪了下来,衣服上的余温让她的膝盖乃至全身都感到无比
的温暖。

  看见秀兰准备受刑后,乞伏干归也懒得去宣读什么罪状了,只是不紧不慢地
说道:「时辰也快到了,妳最后还有什么要求吗?」

  秀兰摇了摇头,在临终之际能有全城的百姓,还有兄弟姐妹们来为自己送行,
比起过去同样身首异处的姐妹们,她感到自己实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秀兰跪直了身子,面带微笑地闭上了眼睛。

  钟辉见时辰也快到了,拿起挂在腰间的酒壶连灌了几口后才抽出大刀,走到
秀兰的身后。

  「得罪了。」钟辉边说边用手轻轻地按下秀兰的头,让她的脖子弯到一个合
适的弧度。

  秀兰此刻的心境也很平静,伴随着阵阵的秋风,她默默地等待着最后一刻的
来临。

  「时辰到!」传命兵扯开喉咙喊道,人群中当即引起了一阵骚动。

  乞伏干归抬头看了看天,然后抽出火签向前一丢,喝道:「斩!」

  秀兰只觉心中一紧,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是一种本能的恐惧,这一刻恐
惧稍压过了意志。

  秀兰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大脑里的思维突然乱了起来,只觉得脖子一
凉,接着便如火烧一般剧痛,身体的知觉一下子全消失了,一阵天旋地转后,她
的脸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了下来,同时还听到「咝~ 咝~ 咝」
的喷血声还有那一阵阵的痛哭声。

  「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秀兰的脑中闪过最后的一句话便慢慢
地归于沉寂。

  失去了头颅的身躯挺了两下子便倒在了地上,然后就是不停的抽搐,好像要
把身上的鲜血全挤出来一样。

  钟辉其实说了谎话,他之前根本没有处决过女犯,只是怕秀兰担心才骗了她。

  当一丝不挂的秀兰出现在他面前时,钟辉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仿佛此刻只剩下他与秀兰。

  秀兰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尽管身材有些走样,但仍散发著成熟少妇的韵味,
对于只有二十出头的钟辉来说,那样的胴体是如此的性感诱人。

  尤其当秀兰对着他笑时,使得钟辉是邪念顿生,脑中不断地呈现着他和秀兰
激烈地在床上做爱的画面。

  他不禁咒骂自己,并闭上了眼睛,让秋风不停地吹拂自己的脸好快些冷静下
来。

  钟辉与邵晋不同,与秀兰之间并没有强烈的主从感情,心中虽怜惜,但未至
于下不了手,毕竟作为刽子手是不能容许有任何私人感情存在的。

  况且身份如此「高贵」的秀兰能成为自己第一个处刑的女人,对钟辉来说是
一件十分难得且值得纪念的事情,心情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他决心要完美地斩
下这一刀。

  秀兰跪在了地上,腰杆依旧挺得笔直,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前方,看上去凛然
而不可侵犯。

  让大家觉得她跪在乞伏干归的面前只是因为要受刑,而并非屈服。

  被这股气势镇住的钟辉猛喝了几口烈酒,胆子稍稍觉得壮了,才抽出跟随自
己当年的鬼头大刀,上前正想按下秀兰的肩头,但害羞的他不敢接触秀兰的皮肤,
于是把手移向了她的发髻,轻轻地往下按,而秀兰也十分配合,细长的颈子如一
座小拱桥般的弯了起来。

  「好美!」钟辉心里暗暗称赞着,在等待时辰之际,他把眼前这漂亮的艺术
品细细地品味了一番。

  火签一落,命令一下,早已准备就绪的钟辉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刀掠过了秀兰
那白皙的粉颈,一颗臻首顺着刀势滚落了下来,鲜血顺着头颅落动的轨迹在地上
留下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失去了头的肉身激烈地挺了起来,愉快地喷洒着鲜血。

  若是在平时的话,钟辉会顺便地给尸身一脚,免得弄脏自己,但这次他没有,
而是闭上了眼睛,任凭那热乎乎的血洒在自己的脸上和衣服上。

  最后失去平衡的尸身倒了下去,四周不约而同地响起了震天的啼哭声。

  钟辉迟疑了好一阵子才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首级,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既痛心又感到兴奋。

  他不忍心去看首级的表情,只是把它端正地摆在盘子上,然后呈了上去。

  之后,钟辉无力地坐在秀兰那渐渐变得苍白的尸身面前,看着丢在地上的那
把沾满鲜血的大刀,一脸的茫然。

  笑逐颜开的乞伏干归捧起秀兰的首级细心地欣赏了一番,摇头叹息道:「可
惜啊,可惜。一朵漂亮的鲜花就这样调谢了。」

  秀兰的脸上虽沾满了血污,但仍掩盖不了她的美貌,干归用手合上了她那微
微张开的眼脸,然后对邵晋说:「我之前答应过秀兰不把她曝尸和悬首,那么她
的尸首就交由你们好生埋葬吧。至于你们,如果愿意归顺的话,我无任欢迎;如
不归顺,我也会分发路费,任你们前去。」

  说罢便把人头递给手下,自己则领着大军前往太守府去了。

  赵瑛等女兵们的心情一直都十分激动,眼泪从早上到中午都没有停过,当秀
兰头颅被砍下的那一刻,她们的精神瞬间崩溃了,赵瑛等人顿时激动得晕了过去。

  当邵晋接过秀兰的首级时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把它紧紧地揽在怀中尽情放声
大哭。

  没有晕过去的女兵则冲上去抱住秀兰的尸身狂疯地号哭着,有两个女兵还捉
住钟辉来发泄。

  钟辉并没有反抗,而是任由姑娘们雨点般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

  晚上,痛哭过后的众人一起围着用草席盖住的尸首为秀兰守夜。

  第二天早上便把秀兰葬在抱罕城的一座小庙里面。

  乞伏干归为表示对秀兰的尊敬,差人将小庙修辑一新,并把秀兰的神位立在
里面。

  城中百姓在哀痛过后,也开始了新的生活,他们都把这座葬着秀兰尸骨的小
庙当作守护神,前来上香许愿的人是络绎不绝。

  乞伏干归为了扩充军力也以重金去招揽邵晋等青年军官,何度、钟辉等人经
过几番掂量后还是选择加入西秦的阵营。

  只有邵晋坚决不受,于是他带着赵瑛等二十个女兵一起北上投奔了乐都的秃
发乌孤。

  一个月后,西秦大军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横扫前秦境内,苻崇与杨定因干归
拒不受降只好勉强出战,最终大败,苻崇和杨定先后被杀,十六国中最负盛名的
前秦帝国终于灭亡。

  与此同时在后凉,秃发乌孤见世侄来投,自然是十分高兴,马上把邵晋和赵
瑛等人收入麾下。

  之后邵晋与赵瑛相爱而成亲,在乐都渡过了三年快乐的时光,期间赵瑛还为
邵晋生下了两个孩子。

  然而上天并没有打算让生于乱世的人过安稳日子,后凉因为一系列的继承人
争夺战而日渐衰落,军权都落在了秃发乌孤、祖渠蒙逊和段业等人的身上,刚刚
平息下来的内战再次此起彼伏。

  后凉灭亡后,秃发乌孤自立为王,建立了南凉,先后与北凉、后秦和夏交战。

  邵晋赵瑛夫妻也与众女兵们一起随军征战,在历经近十年的混战中,剩余的
女兵们相继战死,而南凉也没能在西北扩展自己的势力,反而因农牧业生产无法
正常进行以致连年不收,境内饥弊日甚。

  公元414年,西秦主乞伏炽磐乘南凉主秃发傉檀西击吐谷浑之机而围攻乐
都,留守的邵晋赵瑛夫妻则奋力抵抗。

  无奈兵少粮缺,最终被西秦军攻入,双方在城内展开巷战,邵晋和两个儿子
先后战死,赵瑛也因力竭而被敌军擒获。

  被抄了老巢的秃发傉檀走投无路,只得向乞伏炽磐投降,南凉灭亡。

  次日,为了庆祝胜利,乞伏炽磐在乐都城中筑坛祭神,而作为祭品的赵瑛被
敌军脱光后押往祭坛前斩首,身为女营最后一位战士的赵瑛也不可避免地与众位
姐妹一样走上黄泉路。

  祭坛前面摆放着三张大台,左右两个上面分别躺着没头的羊身与猪身。

  祭台上则摆放着三个碟子,左右两个分别摆放着羊头和猪头。

  赵瑛知道空着的大台和碟子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她不禁仰天大笑:「老娘一
生身经百战,不想临终之时竟与猪羊为伴!不过在这个乱世里我还能够活到现在,
值了值了!」笑罢昂然走向祭坛,从容就义,终年三十八岁。

  二十年之后,塞外的北魏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平定了仍在混战不休的诸国,统
一了北方。

  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们才真正过上了太平的日子,只可惜长眠于地下的女营
战士们却无缘看到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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